凌霄阴沉着脸步出云霄大厦,对身后的保镖吩咐道,“我走路回宝石丽。”曹盖华赶紧递上一瓶芙丝,退后跟随。
这里走回去也就十几分钟路,南港城已霞色满天,大片大片的红霞飘荡而来,将明亮的蓝色天幕涂抹得分外醉人。远处宝石丽商场的霓虹纷纷亮起,一支支一盏盏璀璨夺目,仿似要与晚霞争艳。一幅两层楼高的内衣模特广告极尽性感妖娆。
凌霄无心欣赏。刚才赵榷在董事会上提议,明年上调集团的金融投资比例,事先竟完全没与他商量,是以心中微微不快。
他靠在广场花槽的石柱旁,仰头饮了好几大口水。打湿了的俊朗轮廓在霞色里更显得清冽。
脚下竟有个小物件,是个鹅黄色小羊皮的女式三折钱包。
凌霄苦笑,“是我的会议不够多,还是赵榷的提案不够头疼?竟然还有空捡钱包来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被朝天打开的内插照片吸引了。钱包里一张清新可爱的鹅蛋脸,正顽皮地抿嘴微微笑,那清澈的眼睛笑得摇曳荡漾,像被风吹过的深潭水。
身份证显示,女主人是邻市著名985航天大学的经管学院,年份……刚毕业一年。
“沈小斐。”他念了一下女主人的名字,“这粗心大意的小姑娘走远了吗?”
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远处地铁出口的台阶前围着一丛人,身影中间似乎坐着一个长裙女子。多半是她了。
他还没拨开人堆,已听到人堆中央的哭声。哪里哭不好,偏偏她也在当年自己坐过的这级台阶上。往事纷杳而至,凌霄心里隐隐疼痛。
多年前自己也曾坐在这里痛哭到深夜,直至醉得躺到天亮。那时他还没盖出宝石丽,这里也还不是南港城的CBD,周遭的工地围墙高耸,他的哭声醉态倒无人人围观。
凌霄拨开人群,女孩把头埋在臂弯里看不清样子,两肩哭得微微颤抖。围观路人指指点点,不知她何事失意到大庭广众下狼狈痛哭。只见凉风吹起她单薄的长裙和发丝,更显无依无靠。
“沈小斐?”他蹲下轻轻拍了拍女孩子的手臂,递去钱包。
她听到凌霄的叫唤,意外地抬起头,又红又肿的眼睛一片茫然。果然是她。只是这时的沈小斐哪里还有半点照片上的清澈灵动,眼泪粘着湿乎乎的长刘海,五官一片狼藉。
沈小斐好像这时才看到这么多人围观,接过钱包道了谢,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把头埋进手臂里继续哭。
凌霄想起照片那个浅笑的女孩,心里微微一疼。大城市里人人苦苦求生,务求活得体面,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愿意丢掉矜持。他有心帮她一下。
“小斐,都怪我迟到了。”他随口编了个借口为她解围,拖着行李拉起她的手,“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小斐被他拉起来茫然地走,过了好一阵才问,“先生,你认错人了?”
他转过身,刚才的人堆在议论中渐渐散开,便对她深深一笑,“你是沈小斐?那就没错了。”
“你是来接我去签约的吗?”她抽噎着问。
他拿出真丝手帕递给她,“不,我带你去一个不会伤心的地方。”
“那个地方绝对不是南港城。”
凌霄嘴角一扬,笑了,“南港城是个好地方,但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重情义。”
沈小斐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的手帕。霓虹映照在她灰暗的眸子里,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圈心事重重的阴影。
他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想给她擦掉眼泪。她转过头去想避开,他执拗地说,“乖,别动。”
这是她在闹纷纷的耳语议论声里,听到的第一句温暖的话。他声音里有着特殊的霸道,威严得无法抗拒。她只好低下头,任他的手帕轻印几下,喃喃说了句“谢谢。”
她一身白色长裙,在夏夜的风里悄然摇曳,旋转的彩灯温柔地投下一圈又一圈光彩,照得她如在舞台。凌霄发现自己突然成了这舞台里唯一的观众,周遭的繁华和声浪全部隐退。
“是分手了?”他怜惜地问,忍不住为她整理脸颊旁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