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十二年七月，江州郊外。

和往年夏日一样，哪怕已至申时，却依旧烈日炎炎，热浪滚滚。热风袭来，路头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叫嚣着，只有一座破庙还能有些阴凉。

破庙里铺着几摞稻草，几个乞丐横七竖八地躺在上面，不时还能看见有虱子跳蚤从灰土里跳到破布上。两个人影在庙门外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小声说话。

“你确定这庙里新来了一个小乞丐？”

“放心吧涛哥，我盯这几个庙几天了，这小乞丐刚来两天，被那些老花子欺负的不行，我已经打点好了，按照惯例，每人两个馒头。”

“那行，今儿个终于能去喝碗酒了。”

两人这才进了破庙，走到佛像旁，扒开积灰的破洞袈裟，把目光投向缩在角落里的小孩。

“小娃娃，哥哥这儿有馒头，要吃吗？”瘦高个先开了口，晃了晃手里的大白馒头。

小孩颤巍巍地抬头看了一眼，便急忙把那个馒头抢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咽着。

“别吃太急，喝口凉水润润。”另一个尖嘴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破碗，盛了点凉水递过去。

小孩似乎刚好很是口渴，赶快捧着灰瓷碗喝着，却没人看到她低垂眼眸下一闪而过的幽光。

两人看小孩这么上道，心里也乐呵呵的。见小孩倒地了，赶忙把小孩抱起来，扛着出了破庙。有一两个乞丐被惊动了，也只是瞥一眼翻个身换了个姿势再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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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扛着孩子来到了山脚下溪边一个凉亭里，打算先把小孩简单清洗一下再带进城，省得那城门的守卫找麻烦。

“咦……涛哥你来看，这小孩长得还挺水嫩好看的，说不准能多卖二两银子呢。”瘦高个刚用凉水给小孩洗完黑脸，就忍不住惊叹道。那尖嘴脸看了一眼心里也乐开了花，这丫头说不定真能多卖几两银子。

两人正暗自盘算着，突然发现本该昏睡的小孩已经醒了，用小手慢慢地将自己身体撑着坐了起来，而后坐在石桌上转着眼珠环顾四周，脸上带着纯真笑容，晃着脑袋说不出的灵动无邪。

“要抱抱。”

软软糯糯的孩子，总是容易让人生不出丝毫警觉。瘦高个没有任何防备地就伸出手来抱，却没想到被一根尖细木签刺中了喉咙，当即倒地，鲜血直涌，眼睛瞳孔瞪得老大，直直地望向尖嘴脸的方向。

尖嘴脸显然没见过这等场面，身子颤颤巍巍的，差点就要跪了，也来不及反应要跑。看着面前拿着带血木签笑容甜美的小孩，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抽出了身后别着的匕首撺在手里。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听到这话，小孩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笑容变得更大了。

“大哥哥觉得呢？”

尖嘴脸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小孩有点发怵，却还是咽了咽口水，狠狠地朝小孩的方向刺了过去。小孩的力气还是太小了，招架不了多久就被划到了一两刀。尖嘴脸见势信心大增，顺势向小孩扑了过去，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对准着小孩的瘦弱躯体。

小孩偏头看了一眼被划伤渗血的手臂，不得已只好狠下心来缩了身子向旁边石丛滚去。手臂上的口子开得更大了，小孩轻叹了一口气，眼神暗了暗。啊，还真是麻烦，这个身子果然还是太弱了，即使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下，体能也只能勉强撑到这个程度么。本来想把他吓跑就算了的，现在看来，只能先把这个碍事的解决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