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呼,第四十五口了……
这溯阳王究竟是个什么样儿她不知道,只不过这四十多口唾沫星子倒全拜这小子所赐。
嘶呼,四十六口了……
老孙头在台上突然一改先前讨巧面孔,面沉似水地问道:“诸位,当今大梁天下有一权奸,大家伙儿知道是谁?”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明明呼之欲出,偏偏舌头不争气,一肚子的话都被拦在嘴边,每个人扭曲着脸庞,想说又不敢说,抓心挠肝。
老孙头神色倏地一黯,紧紧盯着一众钳口结舌的汉子,无声叹了一口气。
这时,台下却突然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那自然是阉人赵权金了。”
声音不大,但在这间小小茶楼里,却有如雷霆万钧,一群昂藏七尺的汉子不禁面露愧色。
老孙头肩膀抖动了一下,原本浑浊的双目陡然明亮起来,目光灼灼看向台下。
谢元澈正巧也往上看了一眼,正对上老儿头的眼睛。
她刚才并不是故意要喊那一嗓子,实在是让这帮大男人给急的,本来赵权金那老太监就是大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权奸,带领一众官儿子为非作歹,祸国殃民。这帮人明明在家里骂得比谁都狠,现在反倒都缄默不言,连个屁也不敢放,没本事为民锄奸,还没本事说点儿实话了吗?
老孙头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就像这小姑娘所说,这大梁朝的第一权奸非赵权金莫属,赵权金手握重权,穷奢极欲,唆使爪牙大肆掠夺民田,侵占民居,干尽了天理难容之事,奈何,当今陛下醉于求仙问道,朝政几乎是置之不理,赵权金一手遮天,横行朝堂二十余年,无人敢管,朝臣们不是依附于他,就是被他迫害致死,搞得乌烟瘴气啊!”
谢元澈一声不吭的听着,再看其他人,都面露悲愤之色。
紧接着又听他道:“可是就是这么个无人敢管的国之蠹虫,偏偏栽到了年仅九岁的溯阳王的手里,而且还吃了个大亏,诸位,可曾听说过吗?”
鸦雀无声的茶楼里再次轰鸣起来,汉子们情绪高涨,七嘴八舌地道:“老孙头,快点儿讲来听听,这阉贼是怎么吃亏的?”
“这事儿嘛,”老孙头先是卖了个关子,继而慢吞吞地道:“还咱们溯阳王殿下小时候干出来的事,那是除夕过后,殿下跟着雍王爷进宫拜年,这王爷们拜年,谁先谁后,里面讲究可大了去了,瞿王爷为了争个头名,花重礼贿赂赵权金,要他务必拖住雍王,这赵权金就以权谋私,找了诸多借口硬是把雍王爷挡在殿外,在冷风中站了大半个时辰,雍王爷身子骨本就弱,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眼看着亲爹被个阉人害成这样,大家说,殿下能不恼怒吗?”
“是该恼怒,这事换在咱老百姓身上都难忍,更何况是殿下了。”
“赵权金嚣张过头,竟然连皇子都敢拦。”
“那后来怎样?”
众人议论纷纷。
老孙头打个手势,示意大家住口,继续道:“雍王这一病,两个多月都没起来床,太医最开始是在雍王府进进出出,后来直接住下了,汤药一天到晚不断地煎,人参灵芝就是往嘴里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医好,后来的事想必大家都能猜到,溯阳王勃然大怒,必然是要找赵权金算账的。”
“那是如何算账的?”底下人兴致勃勃问道。
老孙头笑吟吟道:“这溯阳王殿下胆子大,想出的主意也够损,有一日啊,赵权金独自行到宫里一处假山旁,殿下提前在那埋伏了八个小宦官,殿下带头,好一番围追堵截把人逮到了,殿下还亲自动手扒了这阉人的衣服,五花大绑,直接给扔猪圈里头去了,哈哈,这赵权金长得油光水滑,扒了衣服跟猪混在一起都差不多,一宿过去,硬是没被人发现,那时还是寒冬腊月,赵权金险些被冻死在猪圈里,诸位,你们说这溯阳王殿下胆子大不大,主意损不损?”
“真损。”汉子们齐声道。
谢元澈哑然失笑,心道:“何止是损,简直损得流油,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是怎么跟‘温文尔雅’一词沾上边的,还真是众口铄金,传言不可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