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唐毅却并未回以她一眼,只是随意地将报告单折成一叠,塞入外衣口袋:“我也一起去吧。她对姝煜那么关心照顾,还为他找药,也是姝煜的贵人。”
满脸消沉的语诺微怔,随即展颜而笑,欣喜地点了点头。
去往何时病房路上,语诺故意走得极慢。甚至当走到无人的病房,被告知何时去重症监护室看望男友时,心理居然有丝丝窃喜。
等等,何时的男友,那不就是陆总吗?语诺不禁疑惑,这一趟旅游,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去监护室的路上,语诺的脚步加快了许多。铁门封闭的监护室门口,何时正与一名医生进行谈话。
“陆立问先生现在是陆源的唯一亲属,遗体捐献的同意书必须经过他的签字才能生效。但胸科医院那边的患儿,有些着急,最重要的是陆源的身体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如果器官衰亡的话,这份遗体捐献书也就自动作废了。”
这一番话,没让正在对话的何时有任何触动,却让刚来的唐毅如遭雷击般,无法动弹:胸科医院,这......居然是......
何时大约是注意到了走来的两人,忙歉然地向医生致意:“这件事上我也帮不了什么,但如果立问醒了,我会尽快与他交代这件事的。”
医生走后,语诺上前挽着何时:“你没事吧?怎么还没好就跑出来了?”
她拍了拍语诺的手,露出醒来后的首次笑容:“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担心立问。幸好医生说他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要醒来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语诺在何时的私人病房内坐了一会儿,见一旁明显心不在焉的唐毅,便同何时早早告别。
院门口,唐毅双手抱胸地靠于车旁,确认语诺走远后,则又折返,回到何时的私人病房。
正要休息的何时一脸纳闷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唐毅:“唐老师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唐毅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何时床边:“何时,姝煜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心源,而且还配型成功了。”
这一消息,驱散了何时多日来的忧愁,欣喜地问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什么时候为他安排手术?”
唐毅却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是这份遗体捐献书,还缺了他亲属的签字认可。”
这番话委实让何时吃了一惊,以她对唐毅的了解,不是那种会没有目的扯家常的人,而且他这去而复反的样子,显然是冲着她说的:“不会是......陆源?”
随着唐毅的点头,何时心底却渐渐浮现了不好的预感:“这可怎么办?立问是他唯一亲属,可他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所以,我来和你商量。”原本坚毅的眼神此时却飘忽不定,双手交叠揉搓着,最后鼓足勇气:“还记得你配制的复苏三联药吗?”
何时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那份药只是当时告诉媒体的权宜之计。没有经过动物和临床试验是不可以随便用的。”
“没有试验不一定就会有危险,而且医院里有那么多权威的医生......”
他还没说完,就被何时打断:“但这是违法的,更是对立问的不负责任。唐毅我们不能这么做。”
这是何时第一次那么严厉地叫唐毅的名字。他像幡然醒悟般,抓了抓额前的头发,赞同地点头:“很抱歉,刚才是我疏忽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夜色渐渐浓重,但教室公寓的客厅窗前始终亮着一盏灯,伏案于书桌前的男人,正抓耳挠腮地回想,在致愈秘书处显示屏上的那叠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