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友善干笑一声,将魏茵茵对他的评价弃置在了现实的正对面,至于正煞有介事点着头的茯苓,则是被他无视了去。
魏茵茵扁了扁嘴:“就算你不认清事实,事实却就是如此。”
魏友善玩味一笑:“既然是事实,本座承认就是了。眼下本座心情正好,你这样咄咄相逼,是想瞧瞧自己有没有激怒本座的本事?”
魏茵茵闭了嘴,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奈何她没娘亲的手段,友善也不如爹爹那般耐心,只能受着了。
有时真想把潇湘吟往地上一扔,告诉他这岛主夫人她不做了。然而赌气的话总是会叫他当真,赌气是为了将他的火气压下去,若是演变成他发更大的火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起潇湘吟,魏茵茵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却是惊恐的发现那处空无一物。
“友善……”魏茵茵不敢相信地唤了一声。
魏友善听得这语气,戏谑道:“知道自己错了?错哪儿了?”
茯苓诧异于夫人还会向岛主认错,同时也表示理解。夫人根本也是同她一样的小姑娘,心里有对事物的恐惧实乃常事。
“潇湘吟不见了!”魏茵茵直言道,知晓其中利害,便收了与他拌嘴的心思。
魏友善倒不显忙乱,反而不在意道:“他们既然执意不要你做少夫人,将潇湘吟拿去也有可能。再不然便是掉在地宫某处,不会丢就是了。你若是急着要,本座这就取来给你。”
“不必了。”魏茵茵将他拦下。若掉落在地宫中尚好,若被那几位叔父拿了去,又是麻烦一桩。
魏茵茵向来是惹麻烦的,但不代表她喜欢被麻烦找上。如今和人家硬碰硬,吃亏的定是他们。
“岛主,小丫头好些了吗?”屋外又传来七叔的声音,其中满是关切。
“他竟还没走?”魏茵茵不见自责却显诧异,甚至还觉好笑,心目中七叔的形象又可爱了几分。
“七叔向来古道热肠,但若是其他几位叔父开口,他是绝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魏友善漠然道,说起那几个老头子就没什么好心情。
茯苓怯怯道:“听说几位元老替岛主重新择选了一位夫人,是三叔的养女,名唤清秋……”
被魏友善泛着危险光泽的眸子盯着,茯苓的声音渐弱,心中戚戚地低下脑袋。
是怕她听了伤神,还是想瞒着她另娶?虽则心里更倾向前者,但从不曾在这方面得他一句承诺,魏茵茵始终还是忐忑。
将茯苓护在身侧,魏茵茵道:“茯苓儿,你不必避讳什么,直说就是,我也想简单了解一番。”
茯苓偷睨了魏友善一眼,忙将目光收了回来,说什么也不肯开口。
“你瞪茯苓儿做什么,给我出去!”魏茵茵心里着急,语气也不受控制显得不善。
魏友善眼睛眯了眯:“小丫头,你是在同本座说话?”
魏茵茵打了个哆嗦,谄笑道:“友善,整日在屋里闷着实在无趣,若有什么解闷的小玩意,可否劳烦你取来些?”
魏友善冷哼一声:“本座已经劝阻过,你若执意要知道便随你。”说罢便拂袖出去。
茯苓这才壮着胆子道:“其实几位元老是想找曦婵姑娘回来的,但中土回来的探子说曦婵姑娘已经不在魏王府,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故此便择选了清秋姑娘,如今岛上也只有她算得合适。”
魏茵茵撅着嘴,鼓着腮帮散发怨念。
茯苓讪讪一笑,改口道:“若说合适,自然是夫人最合适。但夫人如今已经是夫人,自然不是她们能比的。”
“这话还算中听,什么曦婵、清秋的。早晚有一日,本小姐把她们都送到中土,让师父亲自教她们本事。”魏茵茵愤懑道,仅剩能动的那条胳膊不住在空中乱抓,天知道她把无辜的空气当成了谁。
茯苓赞道:“夫人这样厉害,夫人的师父定也是不凡之人。”
魏茵茵语气弱了下来:“只是个迂腐道士罢了,说不上不凡,折磨人的本事倒是有一套。可怜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我不在府中,就只能他一人受着了。”
“夫人竟还有个弟弟?我做梦都想有个弟弟呢。”茯苓难掩语气中的羡慕,眼中也满是憧憬。
魏茵茵上岛后头一回这样想家,不免与茯苓多说了几句,话匣子打开就有收不住的架势。
茯苓也乐意作陪,不时惊叹几句,中土的日子可比落燕岛有趣多了。
“夫人说的市集,岛上倒也有相似之处。都是各家开的店铺,卖些有趣的小玩意。”
魏茵茵歪头问道:“这些日子已经看过岛上不少地方,怎的没见过还有那一处?真有热闹的市集,我不该注意不到才是。”
茯苓解释道:“大伙儿平时基本都是自给自足,虽有市集却少有人去,自然也没人吆喝。说来并不是个热闹的地方,夫人注意不到也是情理之中了。”
见自己说完,夫人面上露出饶有兴致的样子,茯苓不禁有些紧张。
“夫人,且不说您如今的处境如何,就是顾及着身子,您也不该肆意走动的。”茯苓好言相劝,但深谙她家夫人的性子,劝说时没什么底气。
魏茵茵不说话,只笑盈盈地将茯苓望着。
茯苓叹道:“夫人若执意要去,不若等岛主回来,与岛主商量一番。”
魏茵茵催促道:“快些将我的衣裳取来。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若是等友善回来,我便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不光要去瞧那市集,还要再去探一遭地宫。友善说她编瞎话,待她将池神姐姐请来,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到时他低声下气来道歉,她还不依呢。
一大早宫中便有人来王府,说是为了两位公主的婚宴,请魏王到宫中相商。来人眼熟,却不想是赵清绾寝宫里出来的。
云韶盼这一日亦是盼了许久,闻讯便从邓国公府赶回来,要与魏谦游同去,却是被来人婉拒。
瞧云韶在旁闷闷不乐,魏谦游示意来人稍待,走近宽慰道:“婉绾那两个丫头你还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巴不得邀你过去呢。整日就喜欢往你身上粘,还能与你生分了不成?”
顿了顿,魏谦游又道:“她们说不准是筹备什么惊喜给你,自然不能叫你看到了。就当是成全她们的一份心意,何必这样不悦。”
“我自然知道婉绾不会与我生分,你这说辞也真够拙劣,她们大喜的日子,给我准备什么惊喜。说来就算她们有意不叫我进宫,我也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我担心的却另有其事。”云韶望了一眼一旁等候的公公,刻意压低了嗓音。
想到一种可能,魏谦游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是想说,邀我进宫的并非她们?”
云韶点头:“尔时你还在落燕岛,我便瞧出些端倪,天家对魏王府的态度,可与从前大有不同了。”
魏谦游将云韶的小手攥了攥,留下一个微笑便同来人启程。
功高盖主的道理他自然也懂,更何况魏茵茵在这关头远嫁落燕岛,就算魏王府瞒得再好,世上却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天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魏王府这是在为自己谋划后路。然而魏谦游也有足够的自信,天家就算要对魏王府如何,也不会急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