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柔端着一碗中药走到了东暖阁,立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内里的声响,才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
屋里的人好似刚睡醒,声音朦胧不清,可季柔清楚,这个自己跟了好些年的男人,刚睡醒时不爱多说话,大多时候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王爷,药煎好了。”
苦涩微烫的汤药被摆在了几案上,整个屋子里顿时就充斥了药味。
“嗯。”
秦萧应了一声,靠坐在床上却没有要立刻喝药的意思,浑身打着寒噤。
“那边来信了,成了。”
季柔语调轻快的汇报,期盼着秦萧的情绪能好一些,配合着早点把药喝下去,这寒症已经从每月发作两次拖延至每三月发作一次,可以说离彻底拔除的那一日不远了。
“唐有靖恐怕不会让她称心如意怀上孩子的,避子汤可处理好了?”
秦萧忍着难受说出了一长串话,也正是因为这一长串话才让季柔松了口气,看来今天这药喝下去不需要费太多口舌了。
季柔担心的费口舌可是实实在在的费口舌,想到每次自己以口渡药的疲累,季柔都盼望着秦萧能自己自觉些把药喝了。
“王爷放心,都处理好了。”
“嗯。”
秦萧又回归了一字箴言,只是那药还是一动不动,季柔认命的端起药碗,刚想往嘴里送药却被秦萧拦住了。
“王爷”
“今日的药方不是调整了么,不用你试药。”
季柔端起来的药碗都没碰到下嘴唇,就被秦萧一把抢了过去喝了个精光。
“真苦”
秦萧死死皱着眉赶忙将季柔端来的蜜饯抓了一把塞嘴里,满嘴的甜味都盖不过直发苦的舌根。
“今日的药甚苦,差评!”
秦萧瞥了眼那空了的药碗,大有将那药碗摔个粉碎的意思。
“王爷,是药哪有不苦口的,俗话都说苦口良药利于病,王爷喝不了几顿了,忍忍就算了,何必迁怒”
季柔说的是实话,秦萧确实没几回药要喝了,只是这每一次都要调整,且越调越苦,也难怪秦萧要发怒。
秦萧的病来自胎里,当年的九王爷还在东海边境,九王妃怀着孕独守京城,说白了也就是留在京城的人质,原以为只要九王爷安稳戍守确保东海的稳定,九王妃便不会有事,可偏偏还是出了事。
九王妃梁氏乃是名门闺秀,与九王爷鹣鲽情深,却迟迟未能有孕,直到九王爷出发去东海前才查出来已经有孕两月余。
“王爷,王妃此时有孕,独留京城实在危险,属下觉得王爷应当早下决断。”
副将忠心耿耿,提出的建议其实也说到了九王爷的心坎里,可固有的君臣之念到底还是占据了上风,九王爷拧眉思索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皇上对本王的信任,本王理当誓死报答,王妃有皇上照料必不会有事的。”
九王爷对周氏皇族的信任源于这十几年的追随,尤其皇上当真对九王府好得很,就差没把皇位直接拱手相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