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还的眼眶通红。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样子，孤独、寂寥，就像是七老八十的孤寡老人，坐在轮椅上，处在不见天日的养老院里。

他撑着阿京的手，对阿京说了好多话，说余念就是他的一切。

说他们以前的事，说余念有多么漂亮可爱，说她是他们余家的小公主。

还说了很多余念和顾垣城的事。

说这个男人从几岁大的时候就觊觎了他的妹妹，可他不好意思说，便想了千百个理由跑到他家来。

他还说，若是没有余念，或许那十几年来，他不会和顾垣城成为至交。

阿京不懂他说的那些感情的事，她原本就是个木讷的人。

但她似乎也能明白一点，余还并不想让那个男人和余念在一起。

至于为什么，他并没有谈。

只是那一段又一段简单的描述里，似乎有很多很多欢乐的时光。

他们在一起，大概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年华吧。

至少在阿京听起来，那一段美好的日子，她也有些向往。

她甚至羡慕起余念来了，有一个深爱她的青梅竹马，还有一个深爱她的哥哥。

她从小便拥有了全世界，不像她，什么都没有。

余还重复了很多次的话，说余念就是他的一切。

他说的没错啊，余念本来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家人了，家人就是一切。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却让阿京的心脏那样的痛，甚至比挨了鞭子和子弹还痛，痛到和这个男人一起，不知不觉的，眼眶通红了起来。

她知道余还没有那么喜欢姜年，说不喜欢大抵是假的，可能有一点点喜欢吧，但是也不会很多，她搞不懂。

但是阿京也知道一点，姜年不会成为余还的一切，也不会成为他的指望。

他在余还的心里，还没有那样的分量。

那么她呢？

她对于余还而言又是什么，阿京只是单纯的在想，这个想法甚至有些大胆。

她会不会也在余还的心底里有这么一点点可以被称为指望的价值？她虽然无法成为余还的一切，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可以么？

阿京哭了，哭得痛哭流涕。

这是余还第一次见到这个丫头掉眼泪。

平日里就算是挨了打，挨了骂，她都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因为不能说话也说不出话，她甚至连表达情绪的途径也变得单薄了。

余还甚至不记得这丫头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

可是今天，她却哭了，还哭得这么委屈。

“怎么了……”

余还曲着手指，揩掉了那张小脸儿上的泪水，又在她的鼻尖抹了一把，蹭掉那黏糊糊的鼻涕。

“真是个邋遢的丫头。”那双好看的手，将那鼻涕泪水全部蹭到了阿京的衣服上。

紧接着便伸出两根手指头，一左一右的托起了阿京的唇角。

“以前啊，我若是不高兴了，余念总会这样逗我笑，今天我也这样逗逗你，来，笑一个。”

阿京笑不出，眼泪竟越流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