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尔,你随贺将军去军营一趟,贺将军自会带你入军,不过你可知最近几日十分嚣张的响马是何来历,可否告知一二。”
“回禀刘将军,前几日我向将军告知艾则孜乃是附近一带响马首领,其所在部落叫月察提,将军派兵虽然灭了此部落,但是不巧的是艾则孜并不在部落内,将军灭了其部落,但没杀了此人,艾则孜怀恨在心,先是纠集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人马,灭了吐尔沁部落,后又带着十个部落人马埋伏在焉嗜镇四周,击杀唐军与商队复仇。”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次响马如此凶狠,手段残忍,原来是我办事不周有了漏网之鱼,这都怪我啊!”
话到此处,刘梦龙双手抱拳冲着阿米尔深施一礼。
“阿米尔,你的部落被灭是我之过,我在此先行向你赔礼道歉,本官的错由本官来补,你放心,你的仇便是我的仇,我必率兵击杀艾则孜,灭了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为你报仇雪恨,你看如何?”
阿米尔是双目再次流泪,哽咽回道。
“多谢刘将军深明大义,知错能改,若是此仇得报,我愿为将军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不必如此,一切因我而起,本官还内心惭愧不已。”
“……”
刘梦龙与阿米尔相谈之时,贺芒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暗想这月察提部落被灭,报仇杀尽吐尔沁部落之人,反过来阿米尔投效唐军,再引领唐军灭了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复仇,这冤冤相报何时了……。
此种想法贺芒只是心里一想,但不明说,其深知何种场合该说何话,说得时机不对,只会适得其反贺芒心智聪慧可见一斑,若不是如此,刘梦龙也不会大力提拔于他。
又谈了片刻工夫,刘梦龙令贺芒带走阿米尔,转身寻到杨月生,将阿米尔之言告知。杨月生闻言手捋须髯冷冷一笑。
“树德务滋,除恶务尽,留虎遗患,必要伤人。”
“将军一向仁慈,不愿杀妇孺老幼,可是氐羌族响马残忍毒辣,将军不必手下留情,打败城外响马之后,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残余之人交给阿米尔,由其带兵全部击杀一个不留,免得再生祸端,西域不得安宁。”
刘梦龙一听杨月生说出斩草除根之言,心里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转念一想也对,若不斩草除根,这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残余之人再繁衍生息壮大之后,必会寻机报仇,安西四镇永无宁日,唉!也只能如此了。
刘梦龙微微点头,杨月生微微一笑,二人就此定下将安那措十个部落除尽之计。
风沙弥漫,黄沙翻滚,一浪连着一浪,层层叠叠冲向天际,藏身炙热难耐的黄沙大漠伏击仇人,也是颇为辛苦与难熬。
看着炎炎金日,艾则孜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该杀的唐军,竟然躲在焉嗜镇里不出来,这都六日了,等的老子嘴里都生泡了,一旦出来,不把唐军大卸八块誓不为人,尤其是焉嗜镇都督刘梦龙,不折磨你一番,决不让你轻易死去,刘梦龙……”
艾则孜一边咒骂,一边趴在沙丘上远远监视着焉嗜镇的动静。艾则孜耐心被一点一点消磨,就在其忍不住要率兵杀进城之际,忽见城门一开,一支商队出城。
艾则孜看着商队心里盘算何时动手之时,其余东南北三面监视之人回报,焉嗜镇三面城门大开,出来三支商队。
艾则孜微微一想,白天动手恐怕唐军会出城支援,不如晚上动手最为妥当,凉唐军夜黑难行,也奈何不了本方人马。
“派人跟上四支商队,远远跟着看其在何处落脚,晚上称黑偷袭,杀人拿货一个不留。”
“遵命首领。”
手下之人答应一声,分出四个小队悄悄跟踪商队,而四支商队却毫无察觉。四支商队出城之后,先向左,后向右,来回折向而行,最终在焉嗜镇东面二十里外一处绿洲先后落脚。
四支跟踪小队留下两支继续监视,其余两支回去禀报,艾则孜得报冷冷一笑,下令集合两万人马,等天色一黑,杀向绿洲屠杀商队。
就在艾则孜磨刀霍霍杀向绿洲之时,焉嗜镇内八支唐军趁着天黑,分为四路,从东南西北四面城门出城,一路忽左忽右快速行军甩开暗中监视响马之后,八支唐军不约而同奔向绿洲会合。
被甩开的响马探子感觉情形不对,赶奔绿洲禀报艾则孜,却不知此时绿洲已是人欢马叫,箭雨纷飞,陷入战火之中。
战火何时燃烧,当从艾则孜率领人马趁黑偷袭说起,艾则孜本以为连夜偷袭,必能一举荡平商队,抢得大批货物,留下一地死尸恐吓焉嗜镇唐军。
然而令人十分意外的是,当响马来到绿洲之外,发现不知何时商队把车子头尾相连围成一个圆圈,车厢在外,而商队之人都躲在围成的车厢圈里。
乍见车厢围成圆圈,艾则孜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并无担忧之心,商队在野外为防御偷袭偶尔也如此做过。艾则孜当响马多年攻破如此防御也有多次,今晚再见觉得轻车熟路,大嘴一咧,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神色。
回头冲着身后众响马高喊一声。
“杀,一个不留。”
“杀……”
“杀啊……”
众响马单手抓住缰绳,另一手高高举起弯刀不住摇晃,发泄心中喜悦之意。
一时间战马奔腾,犹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冲向商队,似乎想瞬间淹没商队,连人带货全部冲走一个不留。
但是世上有些事情往往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今夜众响马吃到了苦头,战马冲锋刚起,就见车厢发出响声,中间车板一动,露出长约三尺,宽约半尺空隙。
并从空隙之中伸出无数闪着寒光箭头,随着“崩崩……”弓弩弦声响成一片,无数弩箭从车厢射出,将前面响马射落马下,倒地响马身躯翻滚带起一片尘埃,而失去骑士战马则是猛冲几步,马膝一软,来个马失前蹄,重重砸在黄沙中,冲击而成一个沙坑。
前排响马中箭之际,紧跟在后响马一惊,左手紧拽缰绳,双脚猛磕马镫,试图勒住战马,暂缓前冲之势。但是马的惯性太大,岂是三两下就能勒住的。
只见前排响马倒地翻滚之际,后面响马胯下战马猛的前倾,马头一低将响马甩向前面,或是战马一歪连人带马侧翻倒地。一时间人嘶马叫,乱成一片,艾则孜看在眼里大吃一惊,心里暗道一声看来这商队护卫必是曾经领兵打仗之人,不然决不会布下如此埋伏防备偷袭。
艾则孜看着手下倒下一片,有心想退,但又不甘心就此吃个暗亏,就在其犹豫不决之时,一支钢簇箭带着一道寒光迎面射来。
艾则孜吓得大惊失色,连忙使个“铁鞍桥”往后一躺,背贴马背躲过致命一箭。
不待艾则孜挺身,对面车厢接二连三射来钢簇箭偷袭。不断射来的钢簇箭打乱了艾则孜的思虑,令其瞬间怒气冲天,气血上涌,暴躁之气直冲顶梁门。
而人在气恼之下往往方寸大乱,艾则孜也不例外,只见其躲过钢簇箭之后,一挥弯刀大喊一声。
“氐羌族兄弟听我号令,神灵在上保佑我们,为了复仇而战,奋勇向前,杀光商队众人,开战……”
“冲啊!……”
“……”
众响马高举弯刀齐声响应,一个个士气如虹,毫不畏惧生死,似乎有真神保佑一般,向商队再次发起冲锋。
静静绿洲之边,一场大战彻底拉开大幕,谁生谁死唯有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