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水学会一点沙漠行军诀窍,向尉迟宝林请令由其前面带路,大队人马跟在后面。寻不到领路之人,尉迟宝林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让陈南水领一队人马前面领路,而尉迟宝林带领大队人马跟在后面。
进了沙漠,风沙满天,干燥炎热,脚下沙粒滚烫,长安军兵卒吃尽了苦头,众将领也是暗自咬牙忍着种种大漠风沙带来的不适。
坐在马车内的徐凌风看着将士们顶着风沙深一脚浅一脚前行,心里十分不忍。冲着刘福微微作揖,低声问道“刘兄,你久在安西都护府,沙漠之苦应是心知肚明,为何你不与陈将军细说,而令陈将军拦路询问商队,这是何故啊?”
刘福闻言微微一笑。抱拳拱手回道“既然大人疑惑,在下不妨直说,刘某初来大漠是被人一路追杀,几乎是慌不择路,四处求援才到达安西都护府。”
“到了安西都护府之后,除了保护刘梦龙随军出征,很少踏足大漠,对于大漠可以说是一知半解,而商队则不然,商队经常行走大漠经验丰富,比起我这个门外汉强上不少就连我那徒儿刘梦龙都比我强上不少,所以我是说来惭愧啊!”
“你那徒弟刘梦龙对于大漠比你强上百倍,这话本官难以苟同。”
刘福闻言苦涩一笑。
“实不相瞒,刘梦龙从军之后,经常带兵剿匪,击杀各路响马,对于沙漠十分熟悉,不像我这个师傅,每次出沙漠都是跟着商队搭伴同行,故此说来惭愧……”
“哦,原来如此。”
徐凌风听着刘福肺腑之言,心里对刘梦龙有了全新的看法,故人之子在沙漠荒凉之地竟也立下战功,看来梦子舟在天有灵,看到其子颇有出息也会欣慰不已啊!……
在徐凌风叹息之中,长安军走出几里,口渴难耐,陈南水与尉迟宝林遇此难处也是颇为头疼,最终问计刘福。刘福只说了八个字杀马取血,速寻绿洲。
寻找绿洲谈何容易,无奈之下,只好忍痛杀马暂时缓解水源危机。此时此刻,刘福是十分思念刘梦龙,若是刘梦龙在,寻找绿洲必不在话下,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之计唯有期待奇迹降临,再遇商队或许才是走出大漠,到达安西都护府的捷径。
水源危机刚过,大漠狼烟狂风骤起。陈南水想起卢占元之言,赶紧大声呼喊,让众人全部下马、下车,用布捂住口鼻趴在地上躲避沙暴。
好不容易躲过沙暴,夜晚寒风袭来,天气骤降,冻得军卒瑟瑟发抖。刘福想出一个办法,那便是几人靠在一起彼此取暖,度过寒冷之夜。
沙漠之苦可是让长安军吃尽了苦头,幸好次日遇到一支去往安西都护府的商队,长安军与商队搭伴同行,才少遭不少罪。
一连三日平安无事,第四日晚,商队与长安军扎营在绿洲边上,徐凌风喝着甘甜之水,心里的烦闷及身体疲劳缓解不少。想着过几日就能到达安西都护府,徐凌风坐着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随着徐凌风迷糊睡着,商队众人与长安军也是纷纷入睡,只留下数十名军卒与商队护卫守夜。
大漠无垠,戈壁浅滩,荒无人烟,十分孤寂,狂风席卷毫无征兆,守夜军卒与商队护卫低声交谈大漠种种传闻,打发无聊深夜。
就在交谈正浓之际,商队护卫耳朵一动,眼睛一瞪,迅捷耳贴沙地听着动静再军卒惊愕目光中,猛的起身大声呼喊。
“响马来袭,快快起来迎战,不然迟则晚已……”
护卫喊声未落,刘福与李延雄、林海霞十人率先醒来,各自抽出兵刃冲出营帐。刘福与林海霞十人一动,随后陈南水与尉迟宝林等人也是纷纷惊醒,手忙脚乱套上盔甲,拿起兵刃,大声叫喊周围营帐军卒起来迎敌。
长安军在陈南水与尉迟宝林三将率领下列好一字长蛇阵,步兵持盾在前,长枪兵居中防御,弓弩手压住后阵。
夜风吹拂中,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马蹄之声,黄沙飞扬,烟尘滚滚,一支多达千人响马队伍从烟尘中露出狰狞面目。
冲在最前面响马首领一看前方阵势,盔明甲亮分明是一支官兵,目光一掠而过,大概有几千之众。
响马首领方眉微挑,三角眼微微一转,心里暗自盘算若是遇上小队官兵大可杀之而后快,但是碰上大队官兵,一旦打起来,即便取胜也是元气大伤,对今后劫掠安西四镇可是颇为不利啊!……
想及此处,响马首领高举马鞭竖着一挥,身后众响马一看马鞭挥势,心知这是停止前进命令。
待众响马急忙往后一勒缰绳,令胯下战马止住前冲之势。随后响马首领拨转马头,带领众响马冲进漆黑夜色中不见踪影。
一场虚惊过后,陈南水响起卢占元之言,赶紧禀报徐凌风。徐凌风手捋须髯沉思片刻,忽而开口道“百闻不如一见,今晚所见证实卢占元之言所言非虚,安西响马必须剿灭,而这重任非刘梦龙莫属,到了安西我必亲自下令,让刘梦龙带兵速速剿匪,还黄沙大漠一片安静。”
次日一早,长安军与商队继续赶路,途经一处荒凉戈壁滩,只见散落一地枯骨,横七竖八遍地都是,有些枯骨之上还有残破衣袍。被风一吹“哗哗……呜呜”直响,恍如无数冤魂在风中哭泣。
枯骨之中有一支破损严重的商队之旗插在沙土中随风瑟瑟抖动,似在无声倾诉商队的凄惨遭遇。徐凌风挑开车帘看到地上有骨头,不顾众人劝阻,执意下车察看,无奈之下刘福与李延雄八人贴身保护,陪着徐凌风一同走在戈壁滩上察看地上枯骨。
看着满地枯骨,徐凌风看着十分揪心,官靴深一脚浅一脚踏着黄沙而行,忽觉脚下有一异物硌脚,拔出左脚弓腰伸手一挖,挖出一个头颅骨,吓了徐凌风一跳。
徐凌风手一抖,头颅骨落地,刘福上前捡起头颅骨,看了两眼,又摸摸头颅骨下边,指着连着头颅的短短一截颈骨,朗声言道。
“看这颈骨斜面,这是刀斩所致再看颈骨上淡淡痕迹,这是刀口所留,故此我断定,此人是被响马斩首所杀,此处是一支商队遇难之处,这满地枯骨都是商队众人所留,杀人响马必是心狠手辣之辈,货已劫走何必多造杀孽,唉!……”
刘福话音未落,徐凌风愤然出声。
“阳关以南,自古以来都是兵家重地,而响马之患给这兵家重地平添诸多不利之处,看来剿匪平患刻不容缓啊!……”
“徐大人,已然匪患如此严重,而安西都护府为何不出兵剿匪,这些响马莫不是与安西都护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
赵井禹质疑之言一出,刘福顿时有些恼怒,立即出言反驳。
“赵将军,不可胡乱猜测啊!据我所知,安西都护府匪患由来已久,早在突厥人占据安西之时,响马便已存在,岂能胡乱猜测是安西都护府与响马暗中勾结,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讲啊!……”
刘福话音一落,赵井禹颇为不服,刚要开口争辩几句,被尉迟宝林连使眼色生生拦住。徐凌风见两人不再争辩,语气低沉道“二位不必争论响马之事,待到了安西都护府,我想王庭州自会将响马之事实情告知,到那时再争论不迟。”
徐凌风乃是主事之人,其一发话,赵井禹与刘福皆是闭口不言,但是各自心里都有一股不忿之气难以消散。
徐凌风下令将枯骨拢在一处,挖个大坑全部埋葬,并在戈壁滩上留下一座沙丘坟冢,坟冢前插着商队之旗,留的日后商队家眷行走足沙漠,看到商队之旗能知亲人埋于此处。
埋好枯骨,继续上路。接下来几日看似平安无事,实则峨眉众侠与刘福都在暗地里商议,到了安西都护府,不能平白无故让赵井禹冤枉官匪勾结。
而赵井禹也不闲着,在军中拉拢陈南水与其余校尉,准备到了安西都护府联手发难,质问王庭州匪患由来,想给安西都护府填些麻烦。
赵井禹心意,陈南水是一眼看透,但是陈南水拒绝与赵井禹同流合污,不想得罪王庭州及安西都护府众将。
双方各怀心思,彼此心照不宣一路同行,都想着一旦到了安西,该如何行事,才能不让对方得逞。
一场军中将领与钦差大人护卫之间的内斗悄然形成,只待到了安西都护府便是两虎相争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