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护卫队,执刀带甲,个个面色不佳。
“人交给你们,怎么还跑了呢!”
太监管事伏低做小,哆哆嗦嗦,嗓音阴细。
“看他年岁尚小,模样乖巧,一时疏忽大意,才让他跑了出来。”
“少说那没用的,快给我找,冲撞了贵人,咱们可担待不起!”
我竖起耳朵,听了几分言语。
然后对蜷缩成一团的小白团说,“你也是偷跑出来的?”
小白团瘦弱白嫩,圆眼睛含着两泡热泪,唇红齿白,微微一愣,看着我,不敢作答。
我瞅他可爱,心生欢喜,凑近些说,“我也是偷跑出来的。”
很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自觉意味。
小白团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上下扫我一眼,慢慢凑近些,白嫩嫩的小手伸出来,抓住我的袖子,仰着精致软萌的小脸,可怜糯糯说。
“姐姐,我怕。”
……
天哪!
心跳狂飙!
萌化了!
我打小对可爱的生物没有免疫力,四岁那年,得一雪兔,活泼可爱,恨不能日日相亲,夜夜相依。然惜,雪兔久离乡,水土不服,孱弱病死,我郁郁寡欢良久,为此,母妃禁止我再养宠物,免于忍受动物命短无常的生离死别之苦。
伸出手,握住小白团,两手交叠,微微一笑。
“不怕,我会保护你。”
可爱美好的事物都应该被保护起来,给予幸福安康。
小白团得了温暖安慰,长睫毛沾着点点雨露,一闪一闪,靠近些再靠近些,窝我怀里,悄声哭起来。
小白团纤细瘦弱,我较为圆润怀实,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揽入胸怀。
我搂着他,像父皇抚慰母妃般,轻轻拍打他的背。
我一向得父皇母妃和宫人的倚仗,还是第一次成为别人的倚仗,责任感油然而生。
面前的杂草,突被拨开。
戴甲士兵大喊,“找到了,他们在这儿!”
管事太监在其他地方搜查,听见遥遥一亮嗓,高兴起来,颠儿颠儿跑过去,没有细想士兵说的是“他们”。
我被士兵揪了出来,小白团搂着我腰,死活不松手,哭得凄凄惨惨。
士兵还要揪他,被我一小爪子拍开。
“不得无礼!”
这话,是我从大侍女香桃那儿学来的。
每回有下人犯浑,香桃只需呵斥一声,竖眼横眉,就没人敢动弹造作。
只是我年岁小,横眉竖眼也只是气鼓鼓的像个包子,非但没有威严,还稚气奶萌。
士兵们乐道,“这回是哪家大人犯事,看衣着打扮,莫不是个小姐娃娃吧!”
刚好赶过来的管事太监,恰好听到这话儿,顿时头皮发麻,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神啊,他丢的是个男娃娃,可没有女娃娃!
虽说家族株连,五岁以下的男童女童都会发配到宫中,男童断根,做最低等的太监,女童为奴,干最苦最累的活儿。
只是这女童都在遥远的浣衣局归置,不可能跑到这儿来!
他挤开士兵,急急一打眼,就明白了,哪是什么小姐娃娃,分明是个小主子!
士兵守外,对衣着饰品没有研究,可他们太监,天天在各个宫殿来往,早成火眼金睛。
小主子衣饰简单淡雅,却处处透着矜贵奢华,那手上的玉镯子,腰间的玉佩,发髻上的明珠,都是不可多见的世间珍品。
管事太监冷汗津津。
我双手搂着小白团的脖子,大声纠正道,“我不是小姐娃娃,我是福凝!”
士兵到底心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怪我平日里过于低调,还没其它妃嫔爱闹腾的熊孩子出名。
公公们却纷纷腿软,折腰屈膝,跪作一团。
“拜见福凝公主!”
眼见如此,士兵们面色煞白,立即跪倒。
“不知公主驾到,还望恕罪!”
怀里动了动,我低头一看,小白团正抬头看着我。
我只比他高一头,此番动作,使脸靠得特别近,近到我能看见,黑眼珠里,全是我的倒影。
小白团精雕玉琢,眼睛含泪,慢吞吞吐出一个字,“怕。”又软又萌,实在可爱得紧。
我摸摸他的脸,笑道,“别怕,我是公主,父皇说了,只有我能欺负别人,别人不能欺负我,我会护着你的。”
我只是复述父皇的话,全然不知,跪着的人快吓傻了。
小白团定定瞧我一会儿,露出一丝轻微笑意,在琉璃般的瞳孔漫溢开来,特别好看。
“我相信姐姐。”
说完,又把头埋进我怀里。
底下太监瞧着很是不妥,这小子可是在冒犯贵人,虽然都只是娃娃,可贵人就不是普通人,更何况是公主,金枝玉叶,普通人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