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煎熬中等了一个月后,大理寺终于传来消息。谢文青承认是自己开的药方,也承认未能及时向其他同僚以及皇后身边侍女打听皇后用药禁忌便开了药。
作为太医却不尽心诊治病人,理应全家当诛。天家仁慈,认为此事与孤儿寡母无关,又考虑到谢文青到太医院不到一年,更不愿在连丧两位国母后再开杀戒,故只诛谢文青一人。
太医院首识人不利又未能及时将皇后禁忌告知给属下,故院首与谢文青同罪。
皇后贴身侍女采儿侍奉皇后不力,有涉嫌谋杀皇后之嫌,但由于其为孤女,现又死无对证,只把尸首从皇后梓宫拿出,扔于荒山供野狗啃食。
轰动京城的桦茸案就这么被天家轻轻盖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天家的仁厚,若是换做旁人,肯定让上京流血三日不绝。
大理寺判下后,守在门口的禁军也从谢江月家里撤离。按照章国律法,犯人临死之前可再见家人一面。这个时候谢江月的母亲梁氏却病的下不来床,弟弟谢元竹只有十一岁,从小胆怯怕人,就算是一个满面横肉的人多看了他一眼就会吓得直哆嗦。
十三岁的谢江月无奈,只得抹干了眼泪,换上一身洗净的衣服带上食盒,一路四处打听来到了阴气森森的天牢。天牢的人见来的是个小姑娘,着实吃了一惊,拒绝了她的利是,把她领到甲子十号监牢房。
谢江月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碗已经凉了的馄饨。这是父亲最爱吃的东西,从新鲜的咸鸭蛋里取出蛋黄,取出的时候不留一丝蛋白,她把五花肉剁碎,用肉馅包裹咸蛋黄。
“这个味道不错,跟你母亲的手艺一样,只是想到我把你母亲从江南带出,在上京生活了十几年,未能带着你们姐弟二人见外祖,实在是对不住阿圆。”谢文青把早已冷掉的一碗馄饨一口气吃完,说起妻子来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
馄饨早已冷掉,味道肯定不如母亲刚煮好的。
“我帮你揉揉。”谢文青又拉起女儿的手,轻轻揉着她的双臂。
谢江月忍不住哭了起来,为了让肉馅更劲道,为了让父亲吃不出来是她做的,她把肉馅剁了整整一个时辰,手臂麻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抬都抬不起来了。
死一般寂静的牢里顿时充满着一个少女的嚎啕大哭。
“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个怒不可遏的吼叫她,像沉雷一样滚到他们这里。
也有些人也就往他们这边冷漠地瞥了一眼,然后迅即转向别处,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
谢文青把女儿抱在怀里,一手给她轻轻揉着,另外一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的哭声惊扰了其他人,谢江月的哭声也渐渐变得呜呜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