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太太走到她跟前,屈膝蹲下,拉过她的手说:“你就是相思吧,欢迎回家。”
酒精抹在伤口上有些刺痛,贺相思回过头来,看着胳膊上的伤——酒精消毒后,伤口灼灼的疼,像触动回忆的烙痕,碰一下也是灼灼的疼。
“我不是因为她,我是自己想到这里来的。”贺相思如此说道。
白云飞走了,绿烛从来责怪贺相思,怎么不留一留少爷。贺相思看着在地上的猫,沉默的没有开口。
长堤路有家戏班,叫来喜班。每天天不亮就有人在那里练功吊嗓子,夜间便有唱粤剧的声音,粤剧,粤语,粤州,贺相思坐在竹藤椅上听着别人的乡音,想起苏州的吴侬软语来。
绿烛泡了壶茶,坐在她身边剥枇杷:“姑娘,其实太太很疼你的。”
这个太太指的自然是在苏州的贺太太。
贺相思想起临出嫁那一夜,柳氏在贺云宗的书房里吵了很久。她路过时,听到她说:“女子远嫁十分辛苦,你怎么舍得让姐姐唯一的骨血嫁的那么远。”
她父亲怎么说的她不知道。
只又听见柳氏说:“即使要嫁也可以,需得陪厚厚的嫁妆,免得相思到那边去被人欺负了。”
贺相思闭着眼,一下一下的晃着藤椅,枇杷一点一点的化在口里:“你们知道她疼我就够了。”
绿烛觉得自家姑娘怪怪的。
若是真的疼,怎么会一生下来,便将这个孩子扔在道观里,若是真的疼,又为何一扔,七年不来看她;若是真的疼,又怎会……
贺相思将枇杷核一颗颗吐出来。
另一边,孟尝君和店伙计拉着板车从巷子里走过去。孟尝君在前头打灯笼,伙计在他身后拉车。伙计笑口颜开:“掌柜的果然有眼界,知晓拿酒到这边卖,铁定生意好,这不都不用一会都卖的精光了。”
孟尝君笑道:“戏台子多的地方好做买卖,这是天下买卖人都知道的道理。”
灯笼晕出的光,将那灯笼纸上长话斋三个字照的格外温暖。
说话间,便到一座四合院前。孟尝君站在那里,举着灯笼对着门楣照了照。伙计放下板车,靠在车辕上用巴掌扇风:“我上次都跟掌柜说,看上的房子要及时落定,你看现在晚来一步,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吧。”
孟尝君看着门上挂着的柳枝:“能让别人捷足先登的东西,都是跟我无缘的东西,没什么好可惜的。”
“那掌柜的为何的流连不去?”
孟尝君:“主要是我真的很喜欢这房子,也不知道如今是谁成了它的主人。”
贺相思在屋子里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