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怔怔的望着她。贺相思看着花轮渡上一个赤膊的水手:“我生来俗气,不爱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倒是那一箩一箩的蔬菜对我的口味。”
白云飞拿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他忘记了,贺相思是不喜欢文化的,她喜欢火化。小小……他眉头一皱:“我出来这么多年,不知道小小的病怎么样了?”
贺相思淡淡道:“还能活着,只是不是从前了。”
白云飞沉默了。
彼时,马路边有一男人对一小男孩说:“唔试下,点知自己得唔得啊。”(翻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贺相思听着这句话,扭头与白云飞说:“你若回到苏州,只将这句话交给小小,我觉得很多事情她都应该重新试一下,才知自己得唔得了。”
白云飞哂笑:“甘里得唔得啊?”
(那你行不行?)
贺相思垂首,看着杯中可可奶:“我很喜欢娇气的女孩子,因为她们有人疼。而我是不能娇气的,因为……我没人疼。”
白云飞想说,怎么会没有呢?又想起她那双小脚,遂将所有话语都咽下去了。
白云飞离开南粤时,贺相思是没有去送他的。火车驶离这座城市时,贺相思才出现在站台上,漆黑色的帽檐稍稍压低一些,她不是现在才来的,她是一直在这里的,只是不起眼,非得需在人潮退散后才能看见。
火车走了,轨道空空的躺在那里。贺相思将帽檐稍稍压低一点,转身往外走了。
火车包厢里,白云飞看着沈氏姐弟,沈蔓蓁屏息凝视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曾是江城最有势力的人。沈知夏贴窗而立,刚刚他看到了站台上的贺相思,一直有一句话他都是想跟她说的——比如,对不起,伤害了你。
白云飞边倒茶边道:“我真想不明白,相思为何会帮一个绑架她的人。”
沈蔓蓁收起商场上的所有掐媚逢迎,直白道:“也许是可怜我们这对姐弟吧。”
“你太看得起她了,同情弱者不是她的风格,睚眦必报才是她的做派。”
话落,沈蔓蓁看着白云飞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沈知夏缓缓回过头来:“这个仇她什么时候报都可以。”
“我不会欠他们祝家任何东西,包括人情。”
“相思是贺家的!永远是贺家的,即使她嫁人了!”白云飞不容置喙道。
沈蔓蓁怔怔的望着他。将感情当筹码的她,很快嗅到这句话中有多少信息,可她还没来得及探究一下白云飞在这句话里投注了多少感情,白云飞就急急起身,往外走去了。
贺相思回到家中时,小乐子跟祝思淼在客厅上写作业,红木雕花茶几上倒映着他们的影子。祝思淼见她回来,立即站起来喊了句婶娘,小乐子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喊了句,二少奶奶。
贺相思对着他们笑了笑,转身往楼上走去了。
自打将她救回后,祝临风便到香港去了,前几天捎了封电报回来,只说香港那边事情复杂,他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让贺相思好好料理家里跟公司的事情,祝夫人自打在祝老爷过世后,身体也是每况愈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