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儿,这个苹果怎么卖?”
一只骨肉匀停的手拣起一个红润饱满的苹果,冲着一旁的摊主摇了摇,卖水果的大婶瞧着不算年轻了,常年风吹日晒锻出一脸深浅不一的沟壑,她一边帮一个小伙子称完几根香蕉,一边朝俞夏喊:
“陕西红富士,五块钱一斤。”
俞夏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房租马上要到期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八个月了,接下来生产又是一大笔费用,只是今天去产检,医生检查完说孩子长势不太好,母体需要补充更多营养才能供得上孩子的发育。
想到这里,她眸中的神色暗了暗,一只手也不觉抚向高高隆起的小腹,对于这个孩子她心中一直都觉得亏欠更多,当时从那里逃出来的时候她全身上下只有几百块钱,要不是后来把身上的首饰全部典当完了,只怕她连怎么生存都成了问题。
目光微一流转,突然瞥到了一边纸箱子装着的几个成色不怎么样的果子,她略微咬紧了下唇,像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才问:
“那这里的苹果呢?”
摊主闻言停下动作,像是十分讶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这里的几个苹果不太好了,你要的话我给你一块钱一斤,不过姑娘,你现在怀着娃娃呢,最好不要吃这种不新鲜的水果。”
俞夏十分感激地对摊主大婶笑了笑,说:“没事的,我喜欢这样的。”
若是放在从前,莫说这样蔫得发黄的苹果,就是米其林三星酒店里800块一颗的龙吟草莓她也不见得有多稀奇。
只不过人呐,有时候就像是杂草一样,风调雨顺也能活,艰苦贫瘠也得活,无论是800块一颗的草莓亦或是1块钱一斤的苹果,落到肚子里,最后的下场还不都是一样?
回去的路上她又去买了些香烛纸钱,眼看着就要到清明了,她活着不光只能想着自己,还得为地下的人准备一些祭品。都说人死了会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半年了,也不知道俞琛有没有轮到投胎,还能不能收到她为他烧去的纸钱。
一路上心思重重,想这想那的,回到租住的院子才发现忘记还缝好的衣服了。
她没有身份证,又大着个肚子,就是想去工作也没人肯要她,起初在工厂里做了几天的临时工,后来因为过度劳累出现了流产的迹象,这才又没去了。
还是一同租房的阿姨见她可怜,介绍她拿一些手工活回去做,她现在住的地方盛产羊毛衫,衣服花纹上的许多珠花亮片要靠手工缝上去,简单的一件十块,难一点的一件二十到五十不等。
她年轻,手脚快,每天缝到睡觉前,一个月也能赚上两三千块钱,只是那双从小娇养起来的手却被针尖戳得斑驳丑陋,满是伤痕。
俞夏回房间放了东西,正要出门去还衣服,只是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被隔壁屋的阿姨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