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刻起一切便都没有希望...”雷奇纳望着天空中飘散的青褐色雪花轻声说道。
那些青褐色的雪花是魔王萝莎凯文被勇者欧卡斯特斩杀后所遗留下的诅咒,在十年前勇者欧卡斯特带着数千人的队伍前去讨伐躲藏在埃尔琳娜之森的魔王萝莎凯文,那支由吟游诗人、战士、神官、盗贼、圣骑士、法师、森林祭司、草药家、弓箭手组成的队伍一路披荆斩棘,杀死了当时分割世界的四个魔王——然而旧的魔王被斩杀后却又催生出新的魔王。
像是无限循环的因果十年后,新的勇者又开始踏上了讨伐新魔王的道路,可对于雷奇纳以及像雷奇纳那样的普通人,唯一获得的或者说勇者们留给他们的大概只有诅咒吧...
“雷奇纳你在外面看什么?天上都开始在下黑雪了,还不进来!”说话的是雷奇纳的姐姐法纳弗娜。见雷奇纳依旧呆在草地上,法纳弗娜便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法娜弗娜的脚上长有大片的肿瘤和死肉。这些肿瘤和死肉因为是当年萝莎凯文被斩杀时,一不小心沾染上萝莎凯文的血液所导致的。
“我就...看看这些雪花,法纳弗娜姐姐你说以前白色的雪花还会再出现的吗?”雷奇纳用他那盲了的左眼看向法纳弗娜。
“不知道!”法纳弗娜一把拽过雷奇纳的左手大喝道,“别说那些事情,赶快用干净的水把身体洗干净,要不然很容易得病的。”
“不要”雷奇纳挣扎着任性地说道,“我已经厌倦了,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啪——”法纳弗娜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雷奇纳的脸上,两人之间没有一点多余的话语。雷奇纳这样自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先前有过好几次这样危险的举动但都被法纳弗娜制止了,法纳弗娜将弟弟硬生生拉进了两人所住的房子内。
“哗——”一盆干净清澈的水从雷奇纳的头上狠狠的浇下去。粘在雷奇纳头发上和身上的褐色雪花一些随着这些清澈的水流一块流进了地下,另一些则融化粘在雷奇纳的身上。
“疼!”雷奇纳抱着自己枯瘦的身躯喊道,“法纳弗娜姐姐,不要再洗了我好痛!”那些融化在雷奇纳身上的雪花还是发出点点的莹绿色亮光。
“觉得疼就再不要做这种蠢事!不快点清洗的话,你身上的病会更加严重。”法纳弗娜又从水缸里舀出一盆干净清澈的水从雷奇纳的头上和身上浇去。随着缸里的水越来越少雷奇纳身上的绿光也开始慢慢减弱。
“法纳弗娜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早点死去...”雷奇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说道,腹内钻心的疼痛侵蚀着雷奇纳的精神,哭泣哀嚎雷奇纳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这些了。
“我出去买些干净的水,你在这好好休息吧”法纳弗娜面无表情的说道。每次在雷奇纳自残后,都会有很长时间的“愈合期”,在这段时间里雷奇纳不会再自残,只有借助这段时间法纳弗娜才能去较远的城镇,买一些干净的食物和生活必须品。
“法纳弗娜姐姐...你为什么!不去死!”骂着雷奇纳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虚弱的身体暂时无法动弹。法纳弗娜并没有上心从卧室的内部拿出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雷奇纳瘦小的身体。害怕伤害到雷奇纳,法纳弗娜将一缝补了许多的被子慢慢地盖在了雷奇纳的身上。然后法纳弗娜从床底的隔间里拿出仅剩不多的银币,用布包好等褐色雪花停下才走敢出房子。
法纳弗娜走在被诅咒的土地上,在这片道路上没有一点生气,绿色的烂泥厚厚的覆盖在地面像脓疮一样,萝莎凯文的诅咒侵蚀着整片埃尔琳娜之森以及周围的村庄,她的父母就是死于斩杀萝莎凯文后所引起的瘟疫,而法纳弗娜自己身上的肿瘤也是误饮了受萝莎凯文诅咒的水源所导致的。
“喂!法纳弗娜,出村吗?”村里的面包师得诺兰向法纳弗娜打了声招呼,和法纳弗娜的境遇相似,得诺兰的亲人也死于萝莎凯文所引起的瘟疫,但比法纳弗娜幸运的一点得诺兰的母亲还健在。
“啊,是啊~”法纳弗娜点了点头。
“一起走吗?”得诺兰有些结巴地说道,“我刚好也要去镇上去买些面粉...”
“好啊”法纳弗娜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先前黑雪所飘落下来的地方烙下一个个人脸似的东西,两旁的道路上枯朽的树木也摆起了各种各样惊悚的模样。法纳弗娜和得诺兰相安无事地走在这条通往城镇的道路上。
“我...”在走了一段路程后得诺兰才看向法纳弗娜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村子呢?法纳弗娜”
“没有,你呢,得诺兰?”法纳弗娜也十分安静地看着得诺兰,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后,法纳弗娜才开口说道,“你有想过吗?得诺兰”
“我?”得诺兰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我打算等母亲死后就离开这个被诅咒的村庄,这个村庄可怕到连魔物都没法在这生存,我想要走...最起码也要搬到附近的城镇,你...”
“很好,那我会在你离开的那天为你送行的。”法纳弗娜没有理会得诺兰,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法纳弗娜!”得诺兰停在原地朝着法纳弗娜喊道,“留在这个被诅咒的村子是没有将来的!”
“哦”法纳弗娜头也没回地向着城镇的方向走去。
“好痛!”在法纳弗娜走后的几个钟头雷奇纳才恢复了一点体力,萝莎凯文的诅咒从内脏开始发作,肝和阑尾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环绕着他。雷奇纳仰起头,窗外褐色的雪花越下越大。
“看样子这今天法纳弗娜姐姐不会回来了。”雷奇纳喃喃地说道。
看着腐朽的树木雷奇纳居然出现了一丝羡慕,“如果我是这些树就好了,不会动不会疼没有知觉也没有...亲人...”就在雷奇纳这样想的时候。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里面有人么!”一个苍老且滑稽的声音在门外叫道,那个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个老太婆。
“这个声音不想是法纳弗娜姐姐...”雷奇纳大喊道,“里面有人!”
“呃~你这话怎么说得像蹲坑...不过...”门外长叹一声“我的妈呀,终于有人了,走了这一路就你这能给个动静,外面的雪大得要命,最惨的是我身上有没穿什么衣服,小子能不能开个门让我进去,顺便让我穿个衣服,给口热汤...我冷得要死啊!!!”
门外的家伙像个话痨一样,但看着窗外那褐色的暴风雪雷奇纳却有些狐疑:“你是谁?外面那么大的黑雪,你怎么可能......”
“砰——”雷奇纳家的大门轰然倒下,无数的褐色雪花像纸片一样飞进了雷奇纳的屋内,不过半会雪花就将雷奇纳的屋门堵住了,一个赤条条的身体出现在雷奇纳的眼前。
“呃...我不是...不对,是你们家的门太那个...旧了...”那个佝偻肥胖的家伙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一用力,它就倒下了...”
“你...”雷奇纳感觉自己的眼睛一阵疼痛,“在后面的卧室里有一个衣柜,衣柜里面有几件我奶奶生前穿过的衣服,你快把衣服穿上啦!...你的样子真的很反胃啊!”
“年轻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我会很受伤的...”那个佝偻的家伙从地上捡起雷奇纳家的大门,背向雷奇纳狠狠地将大门安了回去。
“你能不能先穿衣服啊!你这样我真的感觉很不舒服,啊婆婆!!”
“难伺候的小子!”那人蜷曲着双腿正坐在雷奇纳的面前,深不可测的黑洞直接袒露在雷奇纳的眼前,“你知道吗?在十几年前很多人想一睹我的真容都是痴心妄想,现在你有幸能看到我高贵且完美的躯体,你应该感到荣幸。”
“噗——”雷奇纳感觉自己的病又重了许多,气息微弱地说道,“婆婆,我还没同意你进我家呢,你这样闯进来我是能告你私闯民宅的,是可以让士兵来抓你进监狱的...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了...”那个不速之客走进了卧室,从里面拿出了两件衣服,简单地穿好后,盘腿坐在雷奇纳的面前,腿上那一坨坨的赘肉直接给予了雷奇纳心里上面最深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