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身为李府夫人,事事以李府弄灵坊产业和子嗣为重,就算不顾自己的生死,也要保全这两者。她道:“不可!老爷,我死不足惜,不能让弄灵坊平白遭了劫难。”
汤氏是李幽深爱的发妻,当初他和汤氏成亲五年,未有子嗣。李幽的母亲急得要赶汤氏出门,命李幽另娶。李幽反抗不听。最后,两相折中,李幽娶了赵氏为妾。没多久,汤氏怀孕,生下李西洲;赵氏也怀孕,生下李北渚。这些年,李幽始终爱汤氏更甚,他怎舍得汤氏因透骨促魄魔针而亡?
李幽自十岁起接管弄灵坊,经历无数风雨,稳如泰山。他自信弄灵坊的实力,无人可轻易撼动。弄灵坊能在聊斋世界存在千余年,自有其得意之处。即便是魔族全军来袭,有弄灵坊的法宝坐镇,魔族未必可以取胜。何况仅仅是狐族的一只小狐狸嫁进弄灵坊?
李幽既自信又自负,根本不惧怕狐族安排青凤进府。不过这次李西洲娶青凤,是被迫之下的举动,很丢弄灵坊的面子,这让李幽无奈又愤怒。可汤氏病重,只有狐心丹可医治,除了让李西洲娶青凤,也别无他法了。
人生总有不顺心的时候,唯有咬着牙熬过去。
李幽说话深沉缓慢,声音浑厚淡定,总让人浮躁激动的心安定下来。他镇静道:“夫人,李家经营弄灵坊数千年,屹立不倒。区区狐族,何足惧哉?青凤公主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过是一只小狐狸,又能怎样?”
汤氏知道丈夫的能力,仍然担心,道:“招了一个祸害进府,总是不好。”
“娘,相信我和爹,我们一定可以保护你、守护弄灵坊的。”李西洲鼓励地笑道,“只是娘魔教的毒,狐族就来了,难道狐族和魔教已经暗中勾结?真这样的话,天下将有大难。”
赵氏道:“虽说夫人中毒之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了出去,但狐族来得这样巧,不得不叫人怀疑。狐族也太明目张胆了,就差敲锣打鼓宣告自己和魔教勾结了。”
李幽先前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仔细琢磨后,道:“我看未必。正因为太明目张胆,反而是胸襟磊落的表现。若真的勾结,一定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过来惹人注目。这些年狐族一家独大,虽名声不好,但到底算是正教,心高气傲,未必肯低头和魔教勾结。多半是凑巧得知夫人中毒,利用这个机会。”
救母心切,可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李西洲如何欢喜得起来?他失落,却强颜欢笑:“无论如何,我明日便娶青凤,解了娘身上的透骨促魄魔针。”
为娘的总是能一眼瞧出儿子是否真正欢喜。汤氏人在病中,心里眼里都是李西洲的一举一动,她观察到儿子眼中流露悲伤,道:“洲儿,你早就认识青凤,你喜欢她吗?娘不希望你为了救娘亲,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人这一短暂的一生,应该快活些,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这正是汤氏的生活信条,她和李幽过得甚是甜蜜幸福。
李西洲犹豫不语,此时他太渴望见到知意了,如上了岸的鱼渴望回到水中一般。可若知意真的出现,他又能如何?
李幽道:“洲儿,你不必担心。你若不喜欢青凤,等解了你娘身上的毒,找个机会打发青凤出门,你还是回仙人岛。”
赵氏道:“如此,只怕狐族会来为难。”
知意绝情,李西洲无可奈何;眼下只有和青凤成亲,才能救活娘亲,将来的路又会变成什么样,谁知道呢?李西洲道:“爹,娘,我愿意娶青凤。既然成亲了,我自然好好待她。”
决定后,李幽去客房告知黑狐真君。一时间,弄灵坊大少爷和狐族公主青凤要成亲的消息传遍天下。
直到晚上,李西洲才有时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琼英和莲衣见他怏怏不乐的模样,不明其中道理。两人曾向李西洲痛陈狐族之过,李西洲还答应若有机会,就帮花族复仇。二人白天见到狐族时,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对青凤更是恨入骨髓。没想到,李西洲如今竟然要娶狐族公主!兴许将来大少爷也会与花族为敌。
琼英和莲衣脸色甚是难看,见李西洲回房,也不帮忙掀开帘子,也不倒茶,反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冷冷地瞧着李西洲。
琼英率先发难:“呦!新郎官回来了!我还以为您要和狐族共度良宵呢!”
莲衣虽温柔如莲花,却也忍不住面有不悦:“大少爷,您既然要娶狐族公主,我和琼英也不必留在李府了。”
琼英心头藏不住事,更忍不住怒:“枉我们伺候你多年,如今你竟引狼入室,要灭了我们。”
李西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别人不懂我,你们也不懂我。我知道你们花族恨透了狐族,难道我就蠢笨到瞧不出狐族的歹心?若不是娘亲病重,我岂会为了解药娶青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