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洲瞧这些人的神色,有欢喜、有惊讶、有怀疑、有不解……但毫无疑问,汤氏是信任他,绝对力保他的。
于是他左一口娘右一口娘地叫,叫得汤氏心都软了,真是再也舍不得松开儿子的手,怕他再有个闪失。
众人缓步到了正厅坐下。
先有丫鬟端来一盆水,李西洲不解,汤氏双目不离李西洲,道:“洲儿,先洗手,一会儿吃饭。”
李西洲洗了手,又有丫鬟递上毛巾擦手。
又有丫鬟端来一杯茶,李西洲直接喝了下去,汤氏含泪道:“我儿关在棺材里两日,渴着了。再端一杯茶来。”
立刻便有另一杯水端了上来,汤氏道:“洲儿,漱个口。”
原来第一杯茶用来漱口,第二杯才喝的,古代人真讲究,刚刚我搞错了,应该不会惹人怀疑吧。李西洲红着脸,依言漱口。
李幽在一旁见着李西洲各种奇怪行为,心中更增疑惑,除了容貌,这人的神态容止全然不像我儿。若他戴了人皮面具伪装成我儿,我用鉴宝灵瞳一观,便能看出来。可鉴宝灵瞳在他身上试用,毫无异样,莫不是我儿大病一场,经了生死,性格大变。
李幽道:“洲儿,适才我探测你身上灵力,怎地你法术全无了呢?”
李幽会法术,他的儿子自然也会法术,我才穿越过来,什么都不懂,这可怎么解释?
他摇摇头,老实交代:“爹,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发现自己没了法术。若非如此,我早就离开墓穴,也不用折腾到现在了。”
汤氏道:“洲儿,你是怎么醒过来,又怎么回来的?和娘说说。”
这时,一道道佳肴陆续呈上,青椒牛肉丝、东坡肉、五香烤鸡、虾仁炒蛋、珍菌乳鸽汤等等,还有李西洲叫不上名字的、从未吃过的,一道比一道香。
汤氏道:“先吃饭,别饿着了。”
李北渚的妻子南琵琶给李西洲舀了一碗珍菌乳鸽汤,道:“大哥,先喝口汤。”
“谢谢。”李西洲瞧了一眼给自己盛汤的人,如花似玉,软媚可人,身上还有一缕淡淡的香味。这就是我躺在棺材里时,偷偷亲吻我的弟妹?花容月貌,端正肃己,不想却水性杨花。这件事我不好声张,最好装作不知,以免尴尬。
李西洲又瞧着眼含深情的汤氏,道:“爹、娘,不知怎地,我醒来后,对从前的许多事记不清了。回家的路怎么走,还是我问路人的。恕我直言,我就不认得这位姑娘是谁?是我妹妹吗?”
南琵琶哭笑不得。
汤氏和李幽对视了一眼,又是一阵忧伤,道:“他是你弟弟李北渚的妻子南琵琶。你弟弟,李北渚,你认得吧?”
李北渚道:“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总不会忘了我吧?”
李西洲一面喝汤,一面道:“记得记得。小时候我们比剑,谁输了谁就去买栗子糕。”幸好我躺在棺材里时,你们都在灵前深痛忏悔,不然我此时只能嗯嗯啊啊地回答。
李北渚点头而笑。
汤氏又指着李幽的妾赵氏,道:“这是你二娘,也是渚儿的娘,你认得吗?”
李西洲道:“不大记得。现在记得了,以后一定不忘。”
李幽叹了一口气。
李西洲回来后,赵氏一直观察老爷夫人的表情,窥探二人的想法。此时,她看出来二老认定这个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宽解道:“老爷,大少爷活着不比什么都强?大少爷昏迷了大半年,前日又忽然断气,如今起死回生,这是天大的喜事。”
她回头对汤氏的丫鬟雁儿道:“雁儿,你赶紧替夫人吩咐下去,把家里那些白布纸钱什么的都撤走烧掉,如今大少爷回来了,张灯结彩还来不及呢。大少爷是有福气的,天大的劫难都扛过来了,以后定能光宗耀祖。纵然现在有点失忆,但无论如何,老爷和夫人是他心尖上的人,他不会忘的。看他如今容光焕发的样子,比从前更教人疼爱了。大少爷自幼聪颖过人,从前学会的,如今老爷再教一教,大少爷定能融会贯通,比从前更胜十倍。”
李西洲暗道:“厉害啊,伶牙俐齿!”
赵氏这一番话果然说到李幽和汤氏心坎上了,二老甚是欢喜。李幽道:“是啊,想想这两日痛失爱子,如今看到洲儿安然无恙地坐在面前,就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
汤氏道:“以后我也不求旁的,只求洲儿平安健康。”
李西洲道:“爹娘,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不给你们添麻烦。”
汤氏宠溺地笑道:“傻孩子,什么添麻烦?老爷、渚儿,洲儿现在没了法术,你们俩都得多多保护他。”
李北渚道:“是,大娘。”
李幽道:“洲儿,说说你是如何还阳的?”
李西洲已经打好了腹稿,有条不紊地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自从我昏迷后,仿佛被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无论我怎么走,都走不出,无论我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我,更找不到爹娘。后来我突然醒了,发现自己在棺材里。我想,一定是爹娘以为我死了,就埋了我。我很害怕,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有三个盗墓贼闯了进来,他们打开了棺材,取走了我嘴里的珠子,腰上的玉佩和衣裳,我怕他们杀了我,就扮成僵尸吓唬他们……”后面的故事如实讲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