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懒得跟墨魂斗嘴评理,拉下他的手,往前看过去。
整个大厅的房梁上挂满了尸体!最中央的尸体没有脸皮,两只眼珠子都被一并挖出来了,剩下两个黑漆漆的洞!
无脸尸体穿了一身青色的罗裙,裙子被撕烂,衣不蔽体地悬在房梁上,及腰的长发被鲜血染成几束,脏乱地耷拉在肩上。
水月猛地沉下心,几步走到女尸下方,嘴唇颤抖着,修眉缓缓蹙起,在看到女尸手中紧握的玉佩,水月的心沉到了谷底。
水月慢慢地将女尸手中的玉佩取出来,上头驱邪符咒点点露出,染着女尸的血,白玉冰凉地躺在水月掌心。
她是梵江帝的皇妃,高贵矜持不可侵犯。
“本宫还以为国师这种神仙人物从来都不会多看凡人一眼呢!”她言笑晏晏地打趣着。
若非进宫,她可能逃出家门,做那游历天下山河的豪情修士,自由快意。
“不做闺阁待嫁女,但愿仗剑闯天下!”她目光坚定,语气铿锵有力,眼睛似星辰散发着希冀的光芒。
既已命中注定成为皇妃,但她心中始终藏了一个人。
“国师,是你吗?是你吗?我在这里!”莲花池中扶着船,欣喜若狂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她急切地吸引着心爱之人的注意力。
或许心爱之人从未正眼看过她,但她也有勇气乞求一份疼爱,给自己留下美好的念想。
“紫嫣说你吃醋了,你就是吃醋了,不准反驳!不然本宫可就生气了!”看似娇蛮任性,却也不失可爱。
她一生只喜欢过一个人,并无赖地求了一首《蒹葭》。
“听闻国师六艺皆通,可否给本宫弹一首《蒹葭》?”她笑着请求,语气甚是小心,仿佛就是个玻璃心的少女,害怕被拒绝。
虽然国师不喜欢她,但她也愿意守护在其身侧。
“倘若有一日,有一人,能为国师献出生命,甚至宁愿魂魄不宁都要护你周全,希望国师莫要辜负。”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孤身犯险,选择了欺骗国师。
“紫嫣一直相信月郎,放心吧!紫嫣一定听话,不会出去的。”她一身青罗裙,笑得温婉动人,送走了白衣翩然的那人,最后一眼竟是背影...
水月压抑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花,压着眼眶,死死盯着手心的玉佩,五指剧烈颤抖着合拢,将玉佩狠狠攥在掌心。
滴滴鲜血打在雪白的外衫上,如同妖冶的红玫朵朵绽放,染红了纤弱的双肩。
她挥袖将女尸放下来,伸手将其稳稳当当接住,面目冷清地望着血肉模糊的面门,水月眼中的血丝越聚越多。曾想初见时的明眸皓齿英气柔美,不想如今,却被人残忍地剥了脸皮,毁了清白!
这还不算什么,燕妃全身上下布满了各种伤痕。
抽、烙、割、戳,密密麻麻的血洞布满了全身,可想而知,她死之前经受过多么残忍的酷刑!
莫成章对她是有多大的仇,多深的恨,才会如此折磨燕妃?
墨魂端了一个瓷碗过来,里头盛着尚未喝完的莲子粥,血色潋滟,仿佛毒药一般。
“看样子,这女人应该还没喝完粥就死了。”墨魂蹲下身,将血碗放在地上,不再轻佻,面容甚是严峻。
水月将燕妃的尸体放下,广袖一扫,将其收入藏物囊中,瞥了眼血碗,阴沉着脸起身往外走。
墨魂拉住她,“你去哪里找他?”
水月睁开墨魂的手,冷声道,“翻遍整个天音我都要将他千刀万剐!”
墨魂忽然笑了,笑得轻松肆意,水月心底本就沉重,见墨魂此时此刻还能笑出来,顿时将积压的怨气发泄在他身上,讥讽道,“果真是没心没肺的东西,根本不知怜悯为何物。”
墨魂敛住笑,倒是没怪她,打趣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若是你伤心了,我再哭哭啼啼的,岂非将气氛熏染得更加悲伤了?所以呢!我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情,这样就能消解些小郎君的哀愁了嘛!”
“闭嘴!冷血的家伙!”水月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沉重的心情竟是开朗许多,理智回笼。
墨魂环起双臂靠在门边,右手夹起一张纸,扬了扬,“本座还不算冷血,真正没心没肺的家伙还给你留了张宣战信。”
水月立马夺过信纸,飞快扫过上面的字,看完后几下揉成了齑粉散在地上,飞身从墨魂身边擦过,直冲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