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也是被臣子们逼着选秀的,他到底还是怜惜殿下那群豆蔻年华的姑娘们,选秀时便请了天音国有名的算命大师莫成章来替秀女们看命,选些命硬的进宫,好歹死得没那么快。
第一批秀女踏入殿中,随着五位秀女靠近,细细的哭声越发清晰了。
梵江帝在上头一听,只是不以为意地勾勾唇,没有呵斥秀女们,其余人对此司空见惯,都装聋作哑地观望。
水月在心底暗暗叹息,可惜了这五个貌美年轻的女子,但愿别被克妻皇帝瞧上,祝她们真能天官赐福。
梵江帝随意扫了眼五个细细抽泣的女子,修眉微微一蹙,抬手随意指了中间那个最高的,“你,叫什么名字?”
谁料到,那鹅黄衣裙的女子被梵江帝一指,抬头愕然地望着龙颜,神情惊恐恍若见了鬼一般,白眼一翻就倒在地上了。
水月等大臣不仅不慌,还死死抿着唇憋笑。克妻命,真的要了别人的老命了。九五之尊克妻命,也没有哪个女的敢嫁。
梵江帝烦躁地挥手,让身边的太监将其拖下去,瞬间没了心情。
第一批下去,第二批上来…
上来十几批,吓晕十余人,三位哭着被宫中女官带下殿去。
美人如花,哭声细软动人,正常男子听了都不免怜惜。好好的宫廷选秀,姑娘们趋之若鹜的皇妃选秀,闹得跟强抢民女一般,若非这是举国支持的事,不然真是一桩大大的笑柄。
到最后,梵江帝直接不看了,就让莫成章把命硬的找出来塞进宫里就行了。
莫成章立在殿中,一一给秀女们看手相、面相,但看得最多的还是秀女们的脸。
水月见此,刻意用眉笔描粗的修眉微微一挑,点着扶手的食指停顿片刻才继续悠然地点着。
“国师?”
上头的皇帝忽然唤了下水月,水月抬首望去。梵江帝举着一颗青提,对准水月抛过来,水月伸手接住了。
“寡人问你,这届秀女如何?”
水月摩挲着青提,白玉似的手指与晶莹剔透的淡绿青提交相成画,梵江帝盯着她的手,禁不住眯了眯狭长的凤眸。
水月道,“都是天音国倾国倾城的美人,自然是好的。”
君璃摩挲着下巴,凝眉思索片刻才扭头再次看向水月,“国师也二十五六了,不如寡人从秀女中给你选十个美人如何?”
君璃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殿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大臣们还没反应,那几个秀女们飞快停住了抽泣,用手绢擦掉脸上的泪痕。有的整理衣衫,还有的甚至掏出了小镜子重新给自己扑粉,哪还有刚刚憔悴可怜的模样?
当皇帝当到全天下女人都嫌弃的地步,梵江帝当属第一人啊!
等所有秀女恢复了精气神,君璃兴高采烈地站起来,指着台下五个秀女,道,“果真如国师所言,倾国倾城啊!这五个,寡人都要了!”
众大臣齐齐侧目,五个秀女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像是被点了穴,定在原地不动,脸上婉约的笑容僵硬着,活像没有灵魂的傀儡。
水月终是忍不住掩唇轻笑一声,这位陛下的心思还真是调皮,利用她的名声让秀女们心甘情愿地上当进宫。
几位女官上前领人时,一位穿着浅绿色宫装的美人上前几步,直视着君璃的眼睛,柳眉微蹙,问,“陛下不是给国师选亲么?”
此人身姿傲然,眸似明月,五官柔美,眉梢眼角之间并无女子怯弱之态,毫不畏惧地与九五之尊对视,未有畏缩之意。
梵江帝就这样被一名秀女当朝嫌弃了,就在大家以为这个秀女死定时,君璃将手搭在龙椅上,朝水月这边倾身,问,“她不说寡人差点忘了。这样的话,那…国师你意下如何?”
绿裙美人充满期待的目光投过来,水月后背冒出许多虚汗。美人恩难承,承受了又不容易甩掉,不承受也难甩掉,还白白落得冷酷无情的名号。
她若是个男的还好说,但她一个女的,这瓷器活儿她还没金刚钻磨呢!
再说了,跟皇帝抢女人,她就算是狸猫有九条命也不够灭的!
水月微微侧头,掩鼻瞄了清水一眼,清水得到授意,把着腰间斜挎的银色弯刀站出来,毕恭毕敬地对梵江帝道,“大人修习得是法家秘术,必要保持童身才能施展法力。”
君璃挑了挑眉,似恍然大悟般长叹一口气,移开视线看向那名绿裙女子,语气毫无波澜道,“你听到了,国师不得娶妻,你就从了寡人吧!”
水月闻声,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她怎么有种皇帝捡她不要的东西用的感觉?
绿裙女子被水月拒之门外后,连连后退好几步,幸好有女官及时扶着她,不然就得坐在地上了。
君璃指着绿裙女子,眼睛发亮道,“这女子颇有胆量,寡人十分欣赏,今晚让她侍寝!”
“啊?”君恩荣宠临头,绿裙女子不是喜上眉梢,而是一脸形同吃了屎的灰败神情,就差给她一坨屎拿在手里了。
据说被梵江帝宠幸过的,不出半月必死。若是单纯在宫里待着,还能活个大半年的,梵江帝一临幸,寿命直接缩短十倍有余,姑娘们听了再也不敢进宫,更何况侍寝?
即便梵江帝皮相再好看,看着再动心,姑娘们宁愿跟鸡拜堂都不愿跟梵江帝洞房,毕竟是命,没什么东西比得过小命一条的。
绿裙姑娘就这样被女官连拖带拽地请下去了,待那令人心碎的哭声消失,君璃才托着下巴,道,“寡人是不是很过分?”
众大臣纷纷垂首道,“陛下圣明。”
得到大臣们的支持,君璃扔掉手里的荔枝,拍拍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水月,道,“国师,随寡人来。”
水月起身,抚了抚长袖上的褶子,微微颔首,挽着拂尘跟在君璃身侧。
路过莫成章时,水月转头跟他对上视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莫成章低下了头,很恭敬地送着皇帝的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