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那段时间里,小凌泉身穿草蓑衣,头带竹席帽,手捧论语三字经,心无旁骛的坐在大青牛的背上,任它田间食青草,由他溪边饮凉水,那绝对是驾着稳稳当当的毫无难度。
小宝就更不用交代了,这孩子顽皮起来时,不但骑牛骑得得心应手,他甚至将那猪和狗,都驾骑得服服帖帖呢。
话说这已经腰缠十两金,外表焕然一新的兄弟二人,得了良驹华衣后,便一路快马加鞭,那日天未黄昏,就赶到了前方的安吉镇。
看这安吉镇上,人来人往,煞是热闹,豪华客店比比皆是。
拉住马缰,小宝快乐得对洪凌泉说道:
“哥哇,这回咱们可是有了黄灿灿的真金子,手头宽裕了,我看就不要再去住那肮脏的小店,免得自个儿委屈,糟践了自己,你看可好呢?”
见小宝儿得意忘形,洪凌泉一听却不由得忍着笑,他使劲儿瞪了小宝一眼后,没做回答。
小宝挨了一瞪后,却又继续嬉皮笑脸的说道:
“哥呀,我可不是有了钱,就忘了过去的穷,说实在的,咱们找个舒适些的大店,有热水可泡,更是灯明褥香,你晚上也能多看上几页书,等以后金膀上得了名次,还不比省下那两个小钱强得许多。”
小宝这话,虽颇有道理,但洪凌泉还是暂没发言语,径直下马进了一家小饭店。
放眼这小店里,房子狭窄,桌椅简陋不说,且有几位粗客,正在一会儿笑,一会儿怒,一会猜拳的吵吵闹闹。
小宝一看,虽有些不快,但只能仆从主命,他立马着店小二端来酒菜侍候自家公子。
待这饥肠辘辘的主仆二人,美美的吃饱了,小宝抹了抹油嘴又轻轻说道:
“哥,您这鞍马劳顿,真的需要好好将息,咱们还是去找个大店住下吧。”
瞄了一眼那几位已脸红脖子粗的夯汉,见小宝再三央求,这回洪凌泉也就没有说什么,仍然默默无语。
然后,他二人出门牵了马,洪凌泉仍然寻了一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客栈住下了。
侍候好主人哥哥洗了漱了,小宝气得直接往被褥里一扎,再没声音了。
这时天色已晚,洪凌泉自己去端来明蜡,便打算挑灯夜读。
就在这时,却从隔壁屋里传来一个刻薄的声音:
“呦!我说你这人,也算是个男子汉吗,看你耳不聋眼不花,却怎么如此死不要脸呢?”
洪凌泉一听,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又听那刻薄之音继续大声囔道:
“你有钱的时候,天天吹毛求疵,日日鸡蛋里头挑骨头,半夜都能叫醒我三回,给你进屋送水,来给你捕捉臭虫蟑螂,可到如今你却店钱不给,饭钱不结,你打算怎么办?我明确的告诉你,若你今儿拿出店钱饭钱,什么都好说,要是还没钱,我们今晚一定要将你扔出去了。”
听那嗓门越来越大,最后竟开始拍桌子,可就始终就没听到有人回答一个字,洪凌泉也有些被扰得不耐烦了,便对小宝说道:
“小宝,你且过去看看。”
小宝一听,嘟着嘴道:
“不需要去看,定是隔壁那住店之人,没给店饭钱,店家要往外扔他,如今他没钱,难道你给呀?你若不给,让我过去看什么呢?”
洪凌泉见用不动小宝,知道小宝和他怄气,嫌他省吃俭用太吝啬了。
心里想恼时,洪凌泉只念小宝还是一个孩子,便自己站起去掀开棉帘,来到隔壁这屋门口。
等推门进去,洪凌泉再看,这才见一生得彪悍的店伙计,正站在那里拧着眉毛,鼓着腮帮,瞪着眼睛,攥着拳头,杀气腾腾。
洪凌泉再往那张脏兮兮的床上一看,见正躺着一个人。
不看则罢,这一看立马就后悔了愣了,借着烛光,洪凌泉仔细端详过后,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面貌。
只见那人,年岁不大,脸色蜡黄,尖头,小眼,塌鼻子,尤其是那张嘴,更是长得出奇,上嘴唇厚而短,下嘴唇薄而长。
再看他的身材,更有许多与众不同,竟是鸡胸脯,小罗锅,不但是对罗圈腿,还瘦得皮包骨头。
那伙计在那儿大声喊叫着,那怪人则用一双小眼睛直眨巴,默默望着那伙计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简直象个木头人一般。
那店伙计,一看洪凌泉突然进来,大概也觉得这样对待客人,叫住店之客见了非常不合适。
于是,他便赶紧向洪凌泉解释道:
“这位公子爷,实在是对不起您,打扰您休息了,实不相瞒,也请您原谅,实在是这人,太惹人生气了。”
“你这咄咄逼人的,到底怎么了?”洪凌泉又瞄了一眼那怪人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