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喘病不可根治,但却是可以减轻,以后强身健体未保不能领兵打仗上阵杀敌。”我坚定地看着父亲。
父亲有些为难,捋着胡须想了一下说道:“世子体弱并非单因喘病,肺中有疾,血中有毒。”是了,如果这事真的是皇上做的,又怎么会给他留条后路,我记得最后一个梦里,那个男子仍旧咳血的,这是一个遍请天下名医也治不好的病了。
“益寿延年总可以吧?”我又充满希望地问父亲,既然病不能治愈,那就养生。换个思路就算病弱,也要长长久久地活着,最好能熬死皇上,熬死太子,熬出下一代,熬到他的儿子掌兵!
看到我又充满斗志,父亲愣了一下笑着说:“以前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不过如今有你的加入,倒是可以一试。”父亲说着就拿过药茶配方改了其中两味说道:“这药方怕是要送医部审查方可给世子使用吧,既是要做便不要张扬。”我接过来看了一下父亲改动过的药方,效果比我原来的要好,但是因为更常见而让人觉得只是平咳化痰罢了。我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夸赞父亲。我不会让梦里的事情发生,不会让你那样孤单悲惨的死去。
入夜,家家门前张灯结彩,整条街被映照得眼花缭乱,我和父亲团了元宵准备端到后厨去下,医馆闯进了两个人,抓着父亲和我就往外走,刚出了门就硬上跑的气喘吁吁的亲王府内官,见到我们四个上气不接下气说:“快,沈、大夫,快拿上药箱,世子,世子又落水了。”
什么?这一次情况比上一次紧急,因为我们被抓到了人背上,从屋顶往王府方向奔,上元节的路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人,根本不能赶车也不好骑马。我被人托在背上也体验了一把武林高手的感觉。果然几个起落王府近在眼前,这一次我们终于没有走偏门,直接翻墙进去了,看来是护卫们已经打过招呼了,否则在跃上墙头的那一刻,我就会被射成刺猬了。
熟悉的院门,早上的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行礼道别,现在门口又跪了一片,这一次不像上一次般静默,撕心裂肺的哭嚎伴随板子拍在肉上钝声从隔壁院传来,父亲在我身后迟了半步,见到我有些呆愣便上前拉住我,穿过布幔,绕到世子卧房前听见隐隐啜泣,我斗胆抬头看了一眼,靠近床边放着两张椅子,上面分别坐着一个威严的男人和明艳的女人,男人皱眉一脸怒意充满压迫感,女人冷漠面无表情只顾品茶,隐隐啜泣的是坐在床边拉着世子手的祖母老夫人,一双保养细腻的手中一只白皙纤弱的手无力的垂着。
我和父亲刚映入这些人的眼帘,老夫人就赶紧招手让我们过去,男人眉头稍松了些,起身给我们让了个位置,女人依旧无动于衷。父亲叮嘱我把药箱里的针灸包拿出,他则上前查探世子,世子体弱上次落水就已经是险象环生,如今气候更是寒冷,又落水,我压下心中慌乱把针包稳稳展开,消毒,又把毛巾和药丸备好,便老实退到一旁专心等待父亲医治,屋子里一片静默,这次只有我们六个人。
父亲将世子扶起,在后心处扎了一针,世子吐出一口污血,仍旧没有清醒,门口传来喧哗,是一个女人凄厉的求饶声,在拼命喊着亲王,我用眼角余光看到椅子上的男人有些坐不住了,女人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嘲弄,看样子这一男一女就是世子的父母了,上元节,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呢。
“谁让她进来的,给我拖出去!”老太妃的话音调不高但威慑十足,没一会院子又重新落入安静,男人坐不住了,起身走了过来,我赶紧跪下,听到男人跟老太妃喊了声:母亲。下面的话似乎被老太妃止住了,老太妃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迟缓但不容违抗:“我说过了,娇儿什么时候醒,板子什么时候停,娇儿活了他就有命,娇儿若是狠心抛下了我这祖母,这亲王府以后不会有世子了!”老太妃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也不禁暗暗祈祷世子平安,不为别的,只为祖母。
许是上天垂怜,或是父亲医术了得,在行施了几个大针以后,世子又吐出一口鲜血,悠悠转醒:“祖,母……”气若游丝,不是我离得近还真是没听到,老太妃则激动到热泪盈眶:“祖母在,娇儿别怕,醒了就好,别说话。”这边父亲拔针还未从床边离步,那边奕亲王已经迈步到门边吩咐隔壁板子可以停了,我依旧在床边跪着,借父亲走到药箱边和桌布挡住周围人视线,我悄悄抬头转向床边,想看看世子,看到他惨白毫无血色得脸,跟他枕边得平安玉有得一拼了,正想着便看到他头微微动了动,我知道他看到我了,只因再无力做出其他动作,甚至是将眼睛睁开,我轻轻对着他得眼睫吹了口气,微弱气流中,那浓密纤长得睫毛如一对蝶翅颤了颤,世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他收到了我的问候,这时候父亲也写好了药方,老太妃示意我起身,对我们父女再次表达了感激,给了更丰富的赏赐,父亲依旧没有要只拿了诊金。
回到医馆,父亲又忙着配药,而我要收拾行装准备次日再次回到王府,元宵,还留在桌上似有裂开的迹象了,我看了看,突然有了执念,洗手将元宵重新团一团,端到后厨,准备生火煮元宵,过了一会,父亲也过来了接手了我的工作,子时前我们还是吃上了元宵,上元节,我们终是要团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