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巷子荒凉，连个避雨的地方也没有。此刻除了建筑物的影子什么也看不见，我看一眼吕晴跳楼的地方，脊背发寒，我不信神，但真的怕鬼。

小时候我爸给我讲他和我大伯还有几个叔叔，大晚上偷了家里的被单披在身上，拿着厨房的铁盆边走边敲打着一起去村后的乱坟堆招鬼，去了后他们围在一个坟堆转圈，嘴里学“阴阳”念着他们自己也听不懂的咒语，手上的盆子敲得噼里啪啦。回去后害怕了半个月，晚上睡觉一直用被子捂着头。

我问我爸“招来了吗？”

“招来了，当晚回去你三婶刚生下来没几天的女儿就死了，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和我们一起去坟堆的，你的一个小叔，那是你三婶的弟弟，晚上回去老说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红衣女人。”

我爸讲的这个故事，一直都是我的童年阴影，我妈告诉我那是我爸吓唬我的，但我对那件事始终深信不疑。

后来上高中，学校教育我们要相信马克思列宁主义，要坚持***思想，要做一个唯物主义者，坚定不移地跟着中国共产党走。渐渐的，也就忘了那回事。

今天碰上吕晴跳楼，那件事又被我回忆起来，我又一次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就算有，冤有头债有主，你吕晴的死跟我也没关系。”

想是这样想，但心里终归害怕，我转头看见斜对面那间冰棺店，生怕从里边蹦出个不属于阳间的东西。耳机里放着音乐，让我更加恐惧，我拔下耳机，就蹲在那里，回顾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被人骗，被人骂，亲眼看见别人自杀，一次次陷入危险，我还能承受多少，我的下限在哪里。

我想起了路远扬，我记得我们分手是因为性格不合，他提的，那天也在下雨，我去他家找他，他妹妹说他回老家了，我向她妹妹要到地址，一个人去找他，那个地方偏僻，我转了三次车才找到。哎，不对，应该是我记错了，那是冬天，北方的冬天很少下雨。不知怎么，我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一个女孩扎着高马尾，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这女孩背着黑色双肩包，身穿一件白色呢子大衣，脚上着一双厚底靴，向一个比较荒凉的村子走去，风很大，满地黄沙，吹得她睁不开眼，一直在用胳膊挡风沙，周围除了几块石头什么也没有，已经接近黄昏，从后面看她的背有点驼，看起来很累。

她是谁？我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场景？

不一会儿，我的脑海里又浮现了一个女孩给几个男人点烟的画面，画面好模糊，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涌上来，我控制不住它，我双臂抱头，抓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头要炸裂。

这个动作怎么这么熟悉？我想起来一个人的名字：“成之”是尉成之吧？为什么我这么难过？

此刻我的眼泪止不住外流，我边哭边念：

“成之，”“成之，”“成之”“成之怎么了？”已然顾不得危险，瘫坐在地上，我觉得自己喘不上气“对不起，成之。”

“是哪里着火了？”我起身望着四周，不对，根本就没有着火，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会着火，我大声哭出来，此刻我的心像被人插了一刀，我把包抱在胸前，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断在地上翻滚，希望借此来缓解内心的压抑和疼痛，脑海里还在反复念着“对不起，成之，真的对不起。”“我的成之，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