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给老祝送别的日子，本来是想开开心心和他说“再见”的，谁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把姓董的关进屋子，那个独眼男也被房东拉了回去。我转身看见后面围住几个女主播，凑过去想看看究竟。

过去后，我看见一个短发女生站在三楼楼顶，我认识她，她就是我第一天来公司报到和我打招呼的人事。止不住的抽泣着，由于是早晨，这个地方又偏僻，所以楼下没人。旁边还有几个女主播说说笑笑：

“你看她真傻，不就被男朋友打了嘛，还想着跳楼。”

另外一个女主播应和：

“你说她不会真跳吧，我估计就是吓唬吓唬他老公。”

我大致明白昨晚听到的尖叫声和抠墙声应该都是这个女孩发出的，她被家暴了。

我看着这群人，冷漠，自私，无情，大家同事一场，没有一个人告诉那女孩“上面危险，快下来。”

那女孩渐渐蹲下来，双手依然抱着头。上面看不清楚她的样子，我怕再出事，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

二楼楼道，我看见她男朋友坐在那里抽烟，我见过他，面试时他正在那里打游戏。

他也看见了我，问道：

“去哪儿？”

语气谈不上友好，但也不坏。

我现在有点害怕这个男人，假装淡定，指了指外面：

“那个……你女朋友好像要跳楼。”

“知道了”男人的回答平淡无奇，仿佛就像自家的小猫小狗走丢一样。我突然有点上火，没有再和他说话，直接出了门。

我站在楼底，仔细看着那女孩，即使双手抱头，也能看见她被打的鼻青脸肿，眼角和嘴角带着血，太阳穴肿得有一只手掌高，女孩脸上一片湿润，还能看见清晰的掌印，我不知道那是眼泪还是鼻涕。看见女孩这样，我更加厌恶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女人的命如此不值钱，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即使得知自己女友要跳楼自杀的消息还能无动于衷。

我试探着女孩，害怕她受到刺激。

“晴晴？”我记得她叫吕晴。

女孩蹲在那里，目光怔怔地看着我，我看不懂她的意思，那目光让我背后一阵凉意。我担心出事，硬着头皮，继续到：

“我们先下来好不好，上边危险。”楼底下就我一个人，此刻其他人都在楼上。

女孩站起来，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她轻轻勾下腰，然后我就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楼上传出女人的叫喊声，尖锐刺耳

“快叫救护车，有人跳楼了。”是老板娘的声音。

楼上的人一窝蜂挤到楼下，赶来案发现场，过路人也停下脚步，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有询问原因的，有拍视屏照片的。

我整个人是懵的，她竟然就这样，一句话没留，毫无声息的，跳了下来。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弯下腰了，三楼不高，但头先着地的话，活得几率也不大，她昨晚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有求死的念头。

女孩扭曲地躺在地上的血泊中，呼吸一下，一下，又一下，沉重，缓慢，好像离开水里的鱼，眼睛直勾勾盯着天空，眨也不眨，眼角渐渐流出血。她的男朋友疯了一样从楼道冲出来，眼里带着恐慌，手忙脚乱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女孩身上。

此刻我两腿发软，双脚更是像灌满铅一样，想动不能动。直到救护车过来，有人把我从路中间拉开，才仿佛被解了咒，我看着女孩被抬上车，公司里管事的都跟了上去，又看一眼地上的血迹，此时已经变得粘稠，胃里一阵翻滚，我冲到墙角，拼命想把我刚才看到那样一幕使我恶心的东西吐出来，但因为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东西，只能吐出一些酸水，因为用力过猛，我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一片。

双腿还是止不住颤抖，我用力扶着墙站起身，沿着墙，一步一步走到楼梯口，用尽我全身的力气爬到三楼，上到三楼，我看见隔壁房门大开着，我知道这是那自杀的女孩和他男友的住处，房间里面凌乱不堪，家具被砸的七七八八。

无意识的我已经站在他们房门口，突然反应过来：

“是非之地，这里就是个是非之地，我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