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之下,方上明明白白写的,是吴茱萸汤。李民心中大感意料之外,可仔细一想,又是情理之中。
此时姜雨薇未耽误时辰,马上吩咐松香熬药,并切几片新鲜生姜过来。
不多时,药汤煮好,姜雨薇趁这段时间连诊了余下的三位病人的其中之二;这两位排名如此靠后,自然皆是轻症了。姜雨薇或是施针,或是推拿,均收到了不错的成效。
眼前只剩最后一个病人了,姜雨薇心中觉得定又是轻症,见松香此刻又捧来了药汤,遂请病人稍待一会,转身先观察四号病人的服药情况。
这四号病人见汤药熬好,伸手端起碗来,稍稍吹凉便迫不及待的一气灌了下去,仿佛这碗里的不是药,是什么甘露灵泉一般。姜雨薇在旁边看了心中不仅暗叹,这药又苦又辣,绝对称不上好喝。此人定是久病不得治愈,自觉身体即将耗空,将这碗药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罢。
松香见他喝完了药,赶忙将盛在白色小瓷碟上,切的方方正正的鲜姜片奉上。
姜雨薇嘱咐他把姜片含在口中,吮其中汁液,含够一刻钟再吐出;病人听罢,连忙伸手拈起姜片丢进口中,吮的啧啧有声。
他吮的仿佛极其香甜,围观群众中甚至有人都禁不住咽了咽口水。人们伸长脑袋盯了了一会,突然议论声嗡嗡响起,皆言:此人竟然没吐?!
姜雨薇看他不吐,放下心来,又包了六服给他,吩咐他一天喝一服,喝完再来复诊,到时候换再另一剂药,按时喝药,不出一个月便可大好了。
患者又惊又喜,不顾口中还含着姜片,口齿不清的连连称谢。人群中也爆发出了阵阵叫好声。
李民又向姜雨薇作了一揖,口中感叹:“医女实至名归,果然更胜老夫一筹也!”
待这边患者安顿完毕,姜雨薇中午开始接诊第七名患者。
这名患者说只是脖子上以及颌下长了几个包,有些肿痛,故而李大夫的徒弟将其安置在七号,也就是最轻症的座位。
姜雨薇听患者描述,几乎确定是急性淋巴结炎,目光陡然变得严肃。淋巴结出了问题,多半是免疫系统也出了问题,很多时候都是大病的前兆,这问题可不能轻视!她连忙问这个病人是第几天发病,病人连忙答:“约摸是第三日了,我原也没当回事,谁晓得越来越痛,这才想来看看。”姜雨薇不顾其他,伸手触其淋巴结,谁知这病人直接弹了起来,口中直呼痛极,请大夫下手轻些。姜雨薇心里咯噔一声,一个猜想在她心中渐渐成型。李民原本在旁边观摩,以为是小病,并没有上手,此时一看姜雨薇面色变幻,不禁有些好奇。
姜雨薇此时顾不上其他,承诺叫会轻一点下手,叫病人且忍耐,又触摸了一次,发现这个病人淋巴结已经粘连成块,红、肿、热、触痛,更是心如擂鼓。试探性问他了一句:“这几天可有被老鼠咬伤或抓伤?”
这病人一拍大腿,口中道:“神医啊,这都能知道,前两天我与几个兄弟除谷仓中鼠患,确是被乱窜的老鼠咬了一口。”他兀自感到此事有些搞笑,不值得与外人道,此时正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却看到姜雨薇竟是噔噔噔倒退了三步,似被什么恐怖之物吓到。
姜雨薇心绪如电,一方面不敢相信,一方面却想到这几年鼠患猖獗,此时不得不相信;又想到公元541年第一次鼠疫大流行:查士丁尼瘟疫,死了足足两千万人——想得太多,竟然有些头疼欲裂。
此时她大为慌乱,这一例是她碰巧遇到,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就连自家父亲还在庄子上除鼠,更是心急如焚。
李民在旁看出不对,连忙询问。
姜雨薇此时心乱如麻,蓦然想起鼠疫具有传染性,好在传染性并不向近现代的变异鼠疫那么强烈,不过也得亏之前小厮隔出空地,否则现在可能有人无形中已经中招了。想着这些,此时才注意到李大夫的询问,不禁涩然开口:“是鼠疫,瘟疫的一种,此病有传染性,且性烈可致死。”
她的声音并不低,不禁李大夫听的清清楚楚,连围观群众都听到了,更别提那个刚刚还嘻嘻哈哈,现在已经面如死灰的患者;
姜雨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此时见群众皆面色发白,拔腿欲跑,干脆扯下幕篱,提高音量:“各位听我一言,稍安勿躁!”人们被声音吸引,此时望着人群中的姜雨薇,目光皆痴了。
无他,姜雨薇容貌身姿实在太过出色。人们心头不约而同的冒出四个字——惊为天人。
人们痴痴的盯着天人看,有人想起了之前姜家女儿本是傻女,后来有天突然回魂,且拥有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姜家言女儿是在天宫神农大帝身侧学艺十二年,学成归来。可谁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当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谈来讲。
此时,人们心头皆无半点怀疑,人群中有人心头燃起希望,大叫:“姜家女儿是仙女下凡,她一定有办法!”旁人皆连声附和。
姜雨薇也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