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那年轻人向其他人微微挑了一下下巴,那帮奴才会意,凶狠地围过来。
从他们刚进屋那阵,男人便已提高了警惕,待那三子不怀好意走过来时,他便已将手中筷子捏在两指间,只等三子发难,便要出手惩治一番,却没想到他尚未来得及出手,那七彩鸟竟一嘴啄了上去,差点将那三子手背啄个对穿,他心中不禁暗暗称奇,此时再见那几个蜂拥而至的奴才,早已按捺不住,随手抓起筷筒里一大把筷子,朝他们迎面打将出去。
那几人还没注意到飞过来的是何东西,便纷纷着了道,一人被射穿肩头,有人侥幸避开正面,耳朵却豁了一道口子,离得最近的这个,筷子从上唇穿进去,打掉一颗门牙,端端正正卡在门牙正间,好一番鬼哭狼嚎。
孩子乐得抿嘴直笑。
“蠢材!退下!”那裘皮年轻人一边呵斥手下人,一边起身向父子俩这边走来,到跟前双手一拱,揖了一下,道:“兄台,怪在下驭下不严,冒犯了兄台,还请原谅则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再大的气也不方便当面发泄出来,男人只得抱拳还礼,却懒得搭话。
“兄台不是本地人?”那人不请自便,拉开凳子便坐在男人右侧位置上,接着说道:“在下钟应雄,欢城钟氏家族老六,如不介意,一起吃杯酒如何。”也不待对方回话,便吩咐将酒菜都上到这边桌子来。
男人心中咯噔一下,这钟氏一族,在沧浪国颇有些势力,虽世代经商,却有习武的传统,也算是武林世家,实在不容小觑,钟氏一族与连家并无交集,却与那顾、贺、陆几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顾家与钟家更是姻亲,想到此处,他更不愿意再与他多加言语,只想尽快离开此处。
他淡然地摸出十几个铜子放在桌上,然后对那钟应雄拱了拱手,说道:“不好意思,在下家中还有事,就此别过,兄台慢用!”
随即拎起酒壶,跨过板凳,背上背篼,牵着孩子从钟应雄的背后走过。
“请!”钟应雄不得不还礼让行。
男人牵着孩子一面朝镇东头走,一面注意身后动静,不慌不忙地出了镇子,见身后并无追踪,这才抱起孩子一路疾驰狂奔,跑进雪山,回到家中。
孩子从父亲紧张的神色中已感觉得了不一般的气氛,一路上不声不响,他怀中的她,虽不知道这父子紧张的缘由是什么,却也明白此刻不能多事,乖乖地窝在孩子怀中一声不吭。
可那男人却一直心事重重。
晚间,草草用过晚饭,天黑尽之时,男人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吩咐儿子上床歇息,见父亲在打包裹,孩子出声问道:“我们又要搬家吗?”
男人回头注视着儿子,好一会儿才说:“是的,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午后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些人,不是好人,恐怕对我们不利。”
孩子听到又要搬家,便再无言语,抱着七彩鸟乖乖地躺到床上去,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瞪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父亲忙碌的身影,他早已习惯不停地搬家,不停地换地方,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只要同父亲在一起,在何处都无所谓。
她乖乖地缩在孩子怀里,只露出一个头来,不眨眼地盯着男人忙碌的身影。
男人忙碌一阵之后,发现身后没有了动静,便扭头看来,只见床榻上露在棉被外的一大一小两颗脑袋,瞪着晶亮的两双眼睛,不声不响地望着自己,遂苦笑一下,在床边坐下,摸摸儿子的头,又顺了顺她身上的羽毛,说道:“睡吧,不用担心,万事有父亲在呢。”
孩子点了一下头,使劲闭上眼睛。
男人头枕着双臂躺在孩子身侧,睁着双眼望着房顶,一直毫无睡意。
半夜时分,忽听门外黑豹一阵狂吠,隐约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翻身下床匍匐在地,将耳朵贴近地面,仔细聆听了一会儿,面色忽地一沉,心道:来人不少,只怕有一场恶战。
他苦笑一声,轻轻摇醒儿子。
孩子睁开双眼,坐起来,吃惊地看着父亲,怯怯地问道:“父亲,怎么了?”
男人大手罩在孩子头顶,揉了揉,轻声道:“沐儿不要害怕,咱家来了坏人,父亲得出去教训教训他们,你和啾啾藏到柜子里去,无论怎样都不要出声。”
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动作麻利地穿好棉衣,抱着七彩鸟钻进了靠墙的柜子里。
男人将柜门扣上,加了一把锁,然后从柜门之间的缝隙将钥匙递给了儿子,说道:“将柜门拉紧,一会若是父亲没来与你开门,你便等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之后,自行开门出来。”
孩子点点头,紧紧攥着钥匙。
柜门之间的缝隙有点儿大,能清楚地看到男人的一举一动,他揭开床褥,撬开一块床板,从底下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子是兽皮做的,通体黝黑,四角包着铁皮,上面描绘着暗纹,他从里边取出一把足有四多尺长、一拃宽的巨剑来,剑身隐约可见一条腾空飞起的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