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饭,老夫人将余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细细看了一会儿,心中估摸着余隐的年纪,可也不能确定,便问:“可及笄了?”
余隐点点头说:“三月十四的生日。”
她生在初春,现在已经是夏日了。
当时她被余海年的两个挚友拒之门外后不得不去这第三封信上的地方,被困在北羌和辽国边境,不知如何脱身,生辰那天,阿金和阿银给她下了碗面就算过了。
原本余隐的笈礼从去年就开始准备了,可谁知会有这种变故。
老夫人又是叹气,心中愈发觉得这孩子可怜。
她们二人又聊了会儿,余隐察觉到老夫人精神有些不济,便起身告退。
老夫人也没多留,让人好生送余隐回去。
离开前,余隐说了两位嬷嬷的事,那两个嬷嬷,原本就是老夫人和定远侯派过去打探余隐情况的,并未想让两位嬷嬷真的留在余隐身边。
可余隐身边可用的人确实是少,老夫人本想再派几个婢子过去,听余隐说不差人手,也没有强求。
余隐回到自己的院子,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
“小姐,说了一上午话,想必累了吧,要不你再睡一会儿。”阿金看余隐神色倦怠,轻声说。
余隐点点头,人往床边走,边走边说:“让柳儿和萍儿做些琐事便可,我屋里还是你和阿银两个,大贵不便在院里服侍,让他去找管家随便领个差事先做着,大富还留在城东。”
“是。”
余隐躺在床上,回味着上午和老夫人之间的对话。
她对老夫人说的话有所保留。
外祖父在外祖母去世之后,再未娶续弦,留下的所有家产都给了她。
所以她挺有钱的。
这些钱,都由大富在打理。
大富原是周府的人,周府家产归了余隐后,大富便一直为余隐做事了。
她在进入辽国境内前就让大富和他们分开走了,是以这府里人并不知道大富的存在。
她不信任老夫人,也不信任这里的每一个人。
老夫人刚刚也许是想起了往事,动了真情,但是毕竟这份情是源于她的外祖母。
可她外祖母的死归根究底还是她母亲造成的,老夫人话里话外对母亲也是不喜,对她这个一面也没见过的远亲能喜欢到哪儿去?
余隐猜的没错,老夫人对她确实谈不上有多喜欢,对她的好意也不过是看她小小年纪家逢巨变,有些怜惜罢了。
余隐前脚刚走,老夫人后脚就把张嬷嬷叫了过来。
“余家那丫头用不着那么多人,以后你还是回我身边来,我这边可缺不了你。”
张嬷嬷谄媚地笑着,说:“老奴在您身边伺候惯了,也离不开您呐。”
老夫人笑了,说:“让你儿子去北羌安阳,去查一查周家那位死了之后家产留给了谁。刚刚我问余家丫头话,她看着到像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儿似的。”
张嬷嬷应是,眼珠一转,说:“会不会她故意装不知道?”
老夫人思索片刻,摇摇头说:“看着不像,如果真是她有所隐瞒,那我还真是小瞧她了。”
“老夫人您且放宽心,余小姐再有心眼也骗不过您去。”
侯府里知道余隐真正身份的人不多,但张嬷嬷却是知道的。
当年余隐母亲逃婚,被派去北羌找人的就是张嬷嬷的丈夫。
老夫人对张嬷嬷一家人也十分信任。
“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过些日子在京城里找个适龄的公子,把她嫁出去,也算是弥补我对妹妹的亏欠了。”老夫人说完闭上眼睛养神。
张嬷嬷立刻走过去给老夫人捶腿,说:“老夫人您就是太心善了,当年您知道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要不是您成全了周家女儿的孝心,周家女儿还和那乡野村夫过小日子呢。”
老夫人不再说话,张嬷嬷知道老夫人是不想谈论此事,便也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