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将九王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往深处走去。
洞穴很黑,花容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小心头顶。”九王声音已经很弱了,还好事贴在花容耳边,不至于太费力气。
“殿下看得见吗?”
“我听得见……往前走,不要怕。”
“好。”花容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
许是眼睛不能处理图像,花容脑子里顿时空出来一团开始想些杂七杂八的起来,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刺客的身影,无数次的回放看见他们时候的模样。不知循环往复了多少次,花容忽然想起这些人并没有方便发射冷箭的武器。她没有九王这样好的目力,但她也不至于看不见悬崖边上那几个刺客的动作。
疑惑驱使花容向身旁这个一直无所不能的男人提问:“殿下,放冷箭的会不会不是那些刺客。”
九王如今脑子里一团浆糊,失血让他有些发困,听见花容的话,让他努力集中注意,不至于彻底软下去:“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摄入殿下胸口的短箭,虽算得上袖珍,但穿透极强,小件的发射器绝无此威力,但那几个刺客手中并无弩机。”
九王笑曰:“我家王妃还挺聪明。”
“我说对了?”
“是……”只是,若非第戎,敢在此时暗杀他的只有一派人。
旁边的人儿驮着他已经喘的不行,另一只手还按着他的伤口,努力止血。九王垂眸,心中犹豫。
“殿下,咱们还有多久能到?你知道吗?”
“快了……外面是片树林,能藏一会。”
“树林?说不定能找到些止血的草药。”花容高兴道。
“你识药?”
“只认得基本的,我体弱,吃药长大的,跟着大夫学了一二,算不得能通晓,不过止血的我是不会认错的,殿下放心吧。”
两人终于见着光了,花容激动道:“殿下!出口。”
“嗯。”九王弱弱道。
洞穴门口杂草丛生,抛开碍事的枝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树林,郁郁葱葱,却无人烟气息。
“殿下,这里是哪?”
“不知。”
!!!
九王已经没有力气了,整个人压在花容身上,轻轻笑道“我也就无意间发现的……这地儿偏,我哪有空来冒险。”
“那……那我带您先找个地躺着。”
“好。”
阳光刺目,九王身上的血更加刺痛花容的眼睛,她手中的布料已经完全染红,粘稠的血液顺着花容的手下去,浸染了九王的衣衫,刺目的红色,带着几丝压抑的黑。
花容忽然想到什么:“殿下,这箭有没有毒啊。”
“你现在才想起这个呀。”九王还与花容开着玩笑,眼角带着勉强的笑意,试图让身边的小姑娘放松下来“暗算我……怎么可能不抹点毒药?”
花容急了,害怕的问:“那该怎么办?!”
九王努力吸了一口外界新鲜的空气,洞**的浑浊差点让本就呼吸艰难的他窒息而死:“命大,这毒怕是氧化了……不然我早挂了。”
“氧化?”九王嘴里蹦出的奇奇怪怪的词让花容摸不着头脑,她查看四周寻找适合九王躺着休息的地方。
“就是没效了。”深呼吸扯痛了九王的伤口,他紧皱着眉头回答。
花容看着九王的模样,以为九王身体撑不住了,急忙将九王带到密林里。
如果不是带着她,九王也许不会挨这一箭。花容很怕生命的消逝,更怕有人因她受难,她没有母亲,又送走了父亲,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在其他人之前死去,这样她就不用面临离别之苦。
花容的眼泪占着灰尘,看上去脏兮兮的,她将九王放进一个较软的高草垛里,声音还带着鼻腔“殿下,您坐一会儿,我去找草药。”
九王躺在草垛柔软的腰身上,抬手扶去花容脸上的泪滋,花容的脸更花了。
九王侧头笑出声,露出几颗全是鲜血牙齿:“瞧你哭的……丑死了。”
“我不哭。”花容语无伦次的回答道。
“快去吧。”
花容点点头,将九王身旁的草扶高一点,挡住九王,默默记了下地形,就去找止血的草药去了。
密林无人走过,四处都是凹凸不平的陡坡,挂烂了花容本就凌乱的衣衫。花容索性再私下一块布料,来装草药。
九王失血太多,需要大量止血的药物,最好再有什么提神补血的药。
王府的养尊处优,终于让花容的手细嫩了起来,那如葱玉指,却页让花容感受了更多的疼痛,锋利粗糙的叶脉在花容手上留下一道道刀口。
看来,为九王敷药前她还得想办法去洗下手,路过这里时她似乎听见了流水的声音,祈祷她折返的时候能找到河流吧。
花容埋着头挖一株刚刚才开的地黄花,一旁的碎布里放了记住草药。
生地黄可以止血,要事能做成熟地黄就好了。花容徒手刨开生土,泥巴嵌进肉里,挤开了指甲和嫩肉的缝隙,越来越疼,可花容不敢停下。
密林安静异常,只听得见树叶发出的沙沙相声和鸟儿略过头顶的啼鸣。这让其他一切异动都被放大,她刚刚扯出地黄,旁边不远处的的低灌木出现了异常的响声。
花容害怕的抬头,她怕那帮刺客追上来了。不敢细想,迅速将地黄连花带根扔进草药里,抱在怀里,起身用脚将土刨了回去,剁了几脚。躲进不远处自己不注意差点掉下去的矮坑里,伸手将上面的木枝拉到头顶,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
视角让花容看不真切,但一道寒光闪了花容的眼睛,花容惊恐的蹲了下去,瞪大眼睛看着脚底褐色的土地,明明大气不敢出,却将自己沉重的呼吸听得真真切切。
脚步声越来越近,花容死死捏着自己胳膊,浑身发抖,还好声音消逝的很快,可她不敢冒险,花容不知道自己又蹲了多久。她还记得有个虚弱的男人等她回去,若不是九王还等她回去止血,她想她应该不会介意蹲到晚上。
花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才将草药放回地表,怕了出来。
这下花容连手也不敢洗了,确定四周真的无人后飞快的跑了回去。
九王在朦朦胧胧的视线中看见了一个狼狈的身影。
花容看着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九王,“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拉出自己还算干净的内袖,用力抹了两下手上的血渍和泥土,一边嚼着草药,一边拉开九王已经和伤口粘上的衣服。
花容捧着嚼好的药涂在九王伤口上。九王感觉疼痛,动了下脑袋。
花容低头凑近九王的脸,倾国倾城,比女人还精致的脸,可惜她现在没空去欣赏自己好看的丈夫:“殿下?殿下?”
九王没力气了捏了捏放在自己手心的小手,示意自己还有意识。
花容看着一旁的地黄,九王这样怕是没力气吃药了,但是……花容无措的望向四周,危险随时可能爆发。
她不能把九王就这么放在这,刺客随时都有可能发现他们俩。
花容也顾不得羞了,拉开外衫,露出干净的内衣,用柔软的衣料将地黄擦干净。啃了一口,犹豫了片刻,低头将口中嚼碎的地黄送入九王口中。
许是唇珠的原因,九王的嘴很软,带着活人的热气,让花容意乱。从未如此与异性这般接触,花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同一面沉重的战鼓,敲的她胸腔的骨头都开始发颤。
一个异样的软肉抵上花容的唇,花容吓的弹起,手背遮着嘴,又羞又恼——狗男人伸了舌头。
九王却浑然不知,花容又埋头听见九王要吃水。
花容气的手指戳了下九王的手臂。随后又认命将九王背在背上,吃力的驮着背上的重物,离开这个危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