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牺牲一个妹妹唾手可得的幸福生活,放弃两情相悦的夫君,转而让她嫁给心存敌意的君主,去搏命挣一个未知的前程之外,真是一切都好啊。
这种女人们不掌权的时代,能不能过好一生全看父兄和夫君。但若是家中将她们交易出去,她们也无从反抗。
不过既然姜妩是这个计划中的妹妹,姜凌风就别想如愿。她可不是任人摆弄的高岭之花,而是姜凌风难以掌握的荆棘。除非姜妩心甘情愿做这件事,否则无论如何,姜凌风也成功不了。
她拿出抽屉里燕铮的信,用手摩挲着信封。她回到晋京有半年了,每半个月会和燕铮通信一次。
燕铮在信里什么都说,除了军事上的布局他会用两人之间的隐语,其他都是些生活上的趣事。她能感觉到,在这半年里,燕铮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从前燕铮想要一统中原,把饮马黄河的胡人赶回草原,把河西匈奴赶回沙漠。他单纯的憧憬一统天下,想要收复从前的大好河山。如今这个观念没有变,但朝廷对他实在忌惮,已经有些限制他的行动。
这其实是一个悖论。
想要牵制燕铮就会让他感到不快和阻挠,而阻挠反而会加重手握重权的臣子们的不满,正如温扬之乱的开始。
温扬一开始不想造反,只想在封地好好待着。但钟亮难以忍受温扬拥兵自重,权势太盛,连发三道命令强召温扬入京,几乎可以说是逼反了温扬,也间接逼死了自己的亲妹妹钟太后。
一开始燕铮只是愤怒:“我只是做了人人都该做的事,在有些人眼里就觉得刺眼。若是整个大秦官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如何才能复兴?说我功高震主,我竟不知原来大秦君主还这样有权势!”
后来就变成了:“我自己也能做的事,就不需要别的世家派废物来插手。”
燕铮已经有了不臣之心。很巧,姜妩也有。
当一座大坝出现漏洞的时候,很多人嘴上说着要去堵,每个人都比着说谁的计策最好,而后选出一个说的最响亮,最好听的人,给他戴上花环。可是那个洞依旧没人去补,人们忙着讨论呢。
大秦人依旧站在破洞的堤坝上,听着百官关于堵堤坝的高谈阔论。偶尔人群中真的有人前去堵上缺口,大家脚下的堤坝稳当了,便会猜疑补上洞口的人是否功劳过大,是不是需要提拔另外一个人堵下一个洞口。
结果被提拔的人失败了,最初补洞的人临危受命,再次补上缺口,这次谈论的人们看他已经充满了敌意,而不是最初那个补洞的功臣了。
这样的大秦已经没有挽救的必要,干脆将一切推翻重来好了。他们又不是欠谁的,要天天收拾烂摊子,还要没有抱怨任劳任怨,大秦世家太过腐朽,只需要那个点燃她的一把火,将这所朽木大厦付之一炬。
青橘看了看道:“小姐,你在写故事?”
姜妩用笔杆轻轻敲青橘的额头:“没有,你怎么偷看我写东西?”
青橘捂着脑门:“才没有看呢,只是不小心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