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崔游在清河教书时,结识了许多有才华的读书人,每天捕鱼打猎,日子过得颇为自得。他不愁生计,家中有大哥崔璇在上主持,就算二哥崔奕没什么才华,但凭借着清河崔氏的门楣,就可以过得不错。
他长久隐居却盛名在外,并不与朝廷官员避嫌,京中多次召他入京他却不肯,难免有人觉得,崔游是沽名钓誉,待价而沽。数次之后终于有人恼怒,上书说崔游多次不响应朝廷的召唤,应当终身禁锢,以正视听。不过崔氏强盛,这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崔游本已经决定不做官,单纯的做一个闲云野鹤的教书先生就很好,但崔璇之死与崔奕之败,最终将他推到了台前。
崔氏的下一代子弟,名声最好的就只剩下了崔游,何况力挽狂澜之能,确实只有崔游具备。崔游就算是为了家族的兴盛,也必须要进入官场,但他从前三番五次的拒绝,已经伤了有些人的面子。崔氏鼎盛时期也就罢了,如今落难,不踩一脚就是好的,更别提让他入朝为官了。
燕鸿永被王氏暗杀之时,燕铮尚且有姜清吉为他打算。但崔父老迈已经过世,崔氏与王氏交好,王氏这一辈的中流砥柱王兆安,王兆平两兄弟,已经尽数被姜清吉除掉,崔游算是无依无靠,只有崔奕这个拖后腿的哥哥。
“你打算如何?”
桃园还是曾经的桃园,只是看风景的人与从前不同了。两年前崔游在这里举办十六岁的生辰宴,几乎晋京所有的少男少女都来了,燕铮还送了崔游一把名剑,那时崔璇还在。如今只有崔游与崔奕两兄弟,有些寂寞的自饮自酌。
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桃园芳菲已尽,一时间显得有些萧瑟。崔奕与崔游坐在桃溪上游的亭子里,听着潺潺的水声。崔奕看着默不作声的崔游,问了一句。他自知资质平平,一朝废为庶人,就不可能东山再起,唯一的依仗就是崔游。
可这个弟弟从小爱和大哥说话,大哥走了之后,两个人没了中间人,渐渐有些生分,他也看不透崔游的想法。
崔游给他倒了一杯酒,推到崔奕的面前:“兄长。”
他面色清淡,崔奕看不出什么波澜:“我能怎么办?为今之计,唯有出山。”
崔奕接过那杯酒拿在手里:“现在不比从前,何人可以举荐你入朝?”
崔游拿出一把剑,“唰”的一声抽剑出鞘,剑光晃眼,崔奕赞道:“好剑!”
旋即回忆道:“这不是前年,燕铮送你的那一把吗?”
崔游笑了笑:“是啊。”
崔奕有些唏嘘:“几年而已,朝堂格局为之大改。燕铮从前与你那样要好,看着不过是个莽撞的半大小子,现在竟然平定了蜀地,威名赫赫到朝廷也忌惮他。”
崔游还是淡淡的:“是啊二哥,从前燕铮只是都六州事,承蒙你在豫州一仗,把我们的老本都输给匈奴人,豫州也归燕铮所有,他现在都八州事。只要他想,就足以割据一方。我在出征前如何劝你,礼待下士,多多与军中将领交谈?”
崔奕自知理亏,讪笑两声不在说话。
过了一会他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又问崔游:“你现在拿出这把剑做什么?”
崔游爱惜的抚摸着剑鞘:“我能不能东山再起,就看这把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