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要成亲了吗?”宿淋将卷轴一字不漏地看完,然后将它放在软塌的茶几上,为自己和他倒了茶,“大街小巷都在说她成亲的事情。难道你急着回都城,是因为要亲自参加她的婚礼?”
“她成不成亲与我有何干系。”张禹恭喝了口茶,看着她坐在了自己一桌之隔的软塌上,继续说,“原本贵族中还有因为她的面子想支持新政的,看她最近的作为,隐隐有打消这念头的意思。当一个人有了私心,让人怎么相信她做事会不偏不倚?”
宿淋觉得眼前的张禹恭太不对劲了。他难道会和一个乡野村妇谈这些国家大事吗?不可能的吧,别说是懂这些事,就是看完这卷轴,都是十分困难的。她突然反应过来,是她身上有太多不合理之处。
她过于自信,以为他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却忘了即便没有以前的记忆,她这样不寻常的行为仍会吸引他的注意,一个自称小镇长大的女子读书识字,熟知国家大事,对有侍女服侍也没办点不适应之处,面对身份明显比自己高的侍卫们也能平静地接受他们的行礼,若是她皮肤白皙些,恐怕会被他直接去查是都城哪家贵族流落的小姐吧。
现在,她该怎么办?
“你认为,国王什么时候会在提改革之事?”宿淋破罐子破摔,表明了自己的确是知道这些事情,也的确在关心着这事的进度。
“应该在六王女成亲后,离开都城前。”张禹恭没有犹豫,依他对人心以及朝政的理解,那段时间是最好的时机,至于国王能不能抓住,就看国王自己了。
时间不多了。宿淋心中暗暗想着,正如张禹恭猜测的那样,国王再次提起改革之事,正是在六王女新婚后仍在都城居住的这段时间。他需要强有力的支持,六王女便是其中一环。可是不知是出了什么不对,原本书中越落和傅飒虽然关系不错,可是并没有被外头的人知道,现在听他的意思,贵族们都知道了,这样对六王女想要做的事情并不利。
“如果我回去,应该会马上接张家长老的位子。当国王被长老院阻止时,势必会提出表决,我这一票可能就是那至关重要的一票了。”张禹恭不嫌事大地加码,为的就是让关心平民的宿淋能跟着自己回都城。
即便没有她的出现,按理说,长老院的会议也无法阻止国王才对。可是如今情势诡谲,她远在这西南,不知具体情况如何,自然也不能精准把握这事的进度。宿淋做了这么多事,忍了十几年为越落铺路,一来是为了让剧情按原来进行,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二来就是想稍微改善一下平民的地位,弥补自己的过错。
“身在这小院子里,心却大得很,如何能锁得住?”张禹恭继续说道。
宿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以前怎么不觉得他话这么多,就他有一张嘴叭叭说个不停。
他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不再多话。若是最后她决定留下来,他也无所谓,在这儿的日子挺好的,他回不回都城,能不能当长老,都无所谓,找到了这个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守着她而已。
“晚上吃莲子羹吧。”她突然说道。
张禹恭轻笑了声,说:“好。”
在小镇上,宿淋现在是很有名的。从一个贫穷的买柿饼小寡妇,被贵人一眼看中,收到身边,上次被堵在街上,身后是比她还貌美的侍女伺候,身边是身份高贵的侍卫保护,可不就是山鸡变成了凤凰,一飞冲天了嘛。
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她这事,也有人暗暗着急,想要救她于水火之中。其中便包括卖饼大叔的儿子。
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她这事,也有人暗暗着急,想要救她于水火之中。其中便包括卖饼大叔的儿子。
在大叔三番四次催促他娶媳妇后,他心中原本朦朦胧胧对宿淋的好感被激发出来,如果她没有被贵人看中,她肯定会和他成亲,她平时便是和善的性子,和家里人的相处也不成问题,他爹应该会满意,就不会出现如今他的窘境。如果没有那些贵族,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宿淋不知道原本单纯的小伙子居然在逼婚的情况下思想如此扭曲,只是听到门房说有个卖饼的小子想见她,她想了想,应该是就是卖饼大叔的儿子,不知是有什么事找她。
她转头看了眼在里屋长塌上看书的张禹恭,心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他听见应该没关系,便让人领了那人进来。
没想到那人一进来就急匆匆地说:“宿淋,跟我走吧,我们到别城去,人海茫茫,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嗯嗯嗯?她是不是漏听了什么?怎么一进来说的话就好像要私奔啊。宿淋满头雾水地看着她,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虹麦,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记忆没错的话,他们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啊。
“听说贵人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你以后怎么办啊。”他关心满满,“没事,如果你之后嫁到我们家,我爹一定会同意的,他那么喜欢你。”
宿淋打断他这一股脑的话,哭笑不得地说:“不是,我为什么要和你走?我和你不过是见过几面,连熟识都称不上,怎么你现在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卖饼小哥将自己的事情简短说了下,宿淋恍然大悟,原来古代也有逼婚逼到人的想法都不太正常的。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没有这个烦恼。
“你来的时候,难道不怕有去无回吗?”里头的人冷声道。
惨了,那位贵人就在屏风后呢。宿淋咧咧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