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卢父紧张得清了会嗓子,依旧不知如何开口,搓着手,眼神飘忽不定。
“父亲此次前来有何事吩咐?”
“啊?”卢父惊愣住,“吩咐?我能有什么吩咐,就来看看你。”
“老爷,姑娘沏好茶了。”崔妈妈叫着。
“父亲,请。”
“哦,好。”脚似乎带着千金重的燎锁,每走一步艰难无比。“父亲,您这还是第一次进我雅正院。我真是高兴。”懿梦俏皮的说着,招待着卢父。
“姑娘,你的火炉。”小草仍递给懿梦,“先放着吧。”“怎么,都快入夏了,还用火炉?”卢父瞧见僵硬的手,“父亲,没什么。”
此时卢父听到此语心中羞愧无比,不知如何接话。明明身子如此娇弱,却从未添过麻烦。“父亲,我这没什么好茶,新开的夏菊泡起茶倒也舒服,您尝尝。”
“哎。”卢父是榆木脑袋,想着母亲的交代,连茶都端不好,思考着如何开口。
“父亲可是喝不习惯?”“呃呃,好喝,入口心脾。”敷衍着。
懿梦一看卢父搓着手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卢父见懿梦不再言语,两人沉默一番。只能找话了,“梦儿,你刚才在忙些什么?”
“回父亲,女儿在临摹天目山图。”
“天目山图?”
“父亲您不记得?这还是您送我的第一份诞辰礼物。”也是唯一一份。“当然记得。”卢父心虚得站起来看看那画,是这屋中唯一挂起的话,一目了然。天穹苍目,翠飞渊林。此画大气蓬勃,栩栩如生。卢父还真想不起是何事把这幅图好画赠与她。转向书桌前,看到懿梦临摹的那幅图,这桌子上摆满了临摹的画,一张比一张逼真,如若不是笔墨未干,还真分不出真假。
卢父惊喜的问:“我竟然不知你丹青如此之好。”一丝一毫皆无差错。卢父思绪几分,终是开口,“梦儿,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婚事亦是为父失职,为父定会为找个好夫家。你不必担心,这套绣衣是你祖母的嫁妆,你要明白你是卢家的大姑娘,与卢家荣辱与共。”想着是婉转几句,言不达意。卢父总觉得自己说错什么话。
兜着这么久原来是如此,懿梦亦曾惊于怎么小小卢家典礼连后宫都惊起,直到突然看到沈琰赏赐的那块玉,亦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笑着答到,“父亲,卢家于女儿有养育之恩自是应当。”
“你明白就好。”卢父身上直出猛汗,官场的圆滑未学到一二分更别谈家中。虽是自己女儿,仿佛从未如此交谈过。
“娇儿典礼将至,我再去看看。”“父亲,辛苦。”卢父自是解救般出门,走到门口一屋子的书香药味掺杂一起,灌入卢父胸中。卡在喉咙的一句:怎么老病?好生照顾自己。却发不出声,停下脚步,想转回头,“老爷,大娘子唤您。”福管家回禀着。
卢父心里犹豫不决,然,放下手,毅然而然跨步向前。终是说不不出口。
懿梦看着慢慢消失的父亲,看着他的背影,小时候多想能在他背上呆会,而今他已有些驼背衰老之际。从前在懿梦心中,父亲是沉默的大山,他是卢家的主心骨,是卢家的天,亦是懿梦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断了与父亲亲近的那份心,他从前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你是卢家的大姑娘,端其心志,正其身行,谨遵卢家家训,做好弟弟妹妹的榜样。懿梦亦深知自己与娇儿不同,可是都是女儿,为何差距会如此之大。我其实想要的不多,许是父亲您多问几句问候就好,我曾如此渴望能您背一背我,盼了一年又一年,终是奢望,盼到断了念想,我已待嫁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