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站在病床边,正视他的眼睛,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纠结彷徨,不再苦苦挣扎,哪怕当着他的面儿,也能干脆利落说出“离婚”两个字。
目光炬炬,一瞬不瞬看着他,没有半点退缩。
在她亲眼目睹他救温晓晴的那一刻,所有的痴恋都成了风。
霍谨言慢慢抬起头看她,眼睛渐渐瞪圆。
像被打懵了似的,盯着她足足看了有一分多钟。
“你……”
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手狠狠砸向身下的床:“你!”
尔后握紧,“嘎嘎”作响。
脸色由白变青,凶神恶煞盯着时念,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拖过来打一顿。
“离婚”两个字说出口的那一瞬,多天来堵在时念胸口的那股浊气消失怠尽。
看到霍谨言的反应,她笑了:“我知道没有女人敢甩你,都是你甩女人,如果你觉得伤面子,可以对外说是你甩的我。”
“毕竟……”
“在南城我是恶毒的代名词。”
后半句话说出来,像是有刀在喉管里刮过,嗓子眼儿里尽是苦涩。
她从来不是矫情的人,话已出口,便没有收回的余地。
明明痛到窒息,却又倔强的站在那里,不显山露水,好似她对这段婚姻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
苦涩从喉头漫延到心底,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泪,时念顿了顿。
重新开口:“既然你怕丢面子,那离婚协议书你来起草,只要把早早的抚养权给我就行。”
“另外,时家欠你的钱我会还上,我工资不高,只能分期,每个月还你一些,你如果嫌麻烦,可以给我一个卡号,我给你打过去。”
时家欠霍家的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结婚五年,她从未用过霍谨言一分钱,就是不想世人说她占霍家便宜。
时念说这些的时候,平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眸色又暗又深,宛如枯井,再掀不起半点波澜。
啪……
床头柜连同上面的东西齐刷刷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地板都跟着震了震。
霍谨言铁青着一张脸:“你敢!”
“只要踏出这个门,我就让时家在南城消失!”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时念的手机响起来,时鋆两个字在屏幕上跳动。
这个时候,哥哥打电话来做什么?
时念拒接了哥哥的电话。
手机又响。
时念盯着屏幕,犯起了难。
霍谨言轻轻一笑:“为什么不接?”
时念被他眼底的讥讽刺激到,立刻按下通话键:“哥……”
时鋆也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下才给妹妹打这个电话:“念念,我的餐厅被人举报,说给客户食用的佐料里有违禁品,工商局的人封了我的餐厅,你能不能替想想办法?”
时家在商场一败涂地。
时远风中风瘫痪在床,剩下个烂摊子,时鋆不想父亲最后一滴心血流干,借高利贷盘下这个店,经营到现在。
好不容易生意有了那么点起色,积攒了点口碑,这下一落千丈。
他不想求霍谨言,也不想妹妹为难。
但……
眼下的情景,也只有霍谨言出面才能摆平。
时念心乱如麻。
“怎么会这样?”
“哥,你别急,我马上想办法。”
挂断电话,气呼呼看向霍谨言:“你做的,是不是?!”
“霍总真霸气,为了对付我,连这样卑鄙的手段都用的出来!”
她真的是气糊涂了。
除了霍谨言,他想不到第二个人针对时家餐厅。
不就是想让她屈服吗?
何至于耍这样卑劣的手段!
霍谨言脸色更加难看,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时念:“我?”
“你有没有脑子!”
“我想对时家动手,用得着等到今天!”
不过是让陆白查时念行踪的时候顺带着查了一下时家餐厅而已。
只要时念服个软,肯跟他回家,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他可以出手相助。
对他来说,这是小事。
时念乱哄哄的脑子恢复几分理智:“真不是你?”
回答她的,是霍谨言的冷哼与不屑一顾。
是啊,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他想对付时家,五年前就动手了,不必等到今天。
想来……
是她错怪他了。
紧咬下唇,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