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就是怕我在这蓬莱会有事,放心吧,不会的。”良辰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明日把他带回去,你们……也都回去吧。我……我不想……不想再和任何人有关联了。”
外头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风也越来越大,良辰看向窗外,皱起了眉。
“这明日……”老寒也看着窗外,“你看这天这么冷,风大雪大的,你总不能让景旹待在外边一晚上吧。既然明天走,那就让他进来住一晚吧,反正也就一晚对吧。”
“还是让他进来吧,既然要走,总不能冻坏了身子再走。”
老者也应声附和,但良辰还是坐在那儿不说一句话,没过一会儿,就起身打算回房休息了。
“诶,那他——”
“都在外头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个晚上,难道还能冻死不成?”
良辰侧着脸冷冷地说道,那语气,都能让人抖三抖。
那两人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办法,这屋子是良辰造的,自然是要听良辰的话。若是他们自作主张,那他们两的话良辰都不听了,这岂不是再没有一点儿希望了。
他们趴在窗口,看着外头的瑟瑟发抖的景旹,如今他们算是能理解子擎王的痛苦了。
想当初,子擎王还总跟他们哭诉这两人有多难搞,他们还总是嘲笑,现在看来,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算是难为子擎王了。
望着景旹,他们不约而同地叹了口长气,也不知道,明日是不是真的要把他们三都赶走。
狐裘摆在地上,景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他要赌,赌良辰会不会出来,他相信,他会赢的。
老寒和师父说的,他基本上也算是了解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他要让良辰知道,她没有害了任何人,是她护住了三界;他要让良辰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她回去,所有人都想着她;他更要让良辰知道,他很想她,他一直在等她。
这天越来越阴沉,可能是之前是在幻境中的缘故,如今到了这真正的雪峰里,他算是能感受到这蓬莱雪峰的厉害了。
雪越来越大,夹杂着狂风,吹得他的脸干裂的疼,像是要被刮开一般的疼。
但是,他一定会赌赢的,因为他相信,良辰的心里一直还有他,否则,就不会在他身边帮他了。
朦胧间,他好像看见了对面隐隐约约的身影,他笑了,笑得很疯狂,从未如此疯狂过。
“不是让你走吗,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面前的人越来越近,但却越来越模糊,景旹还一直笑着,但已经没有剩余的力气去说一句话。
“问你话呢,这雪峰越晚会越冷,赶紧走吧,出了事我可不管你!”
“喂!跟你说话你傻笑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景旹的心里一暖,静静的,他就像这样静静地听着,就像是从前,在凡界总是有的唠叨一般。
“你赶紧——喂!喂!阿旹!阿旹!”
忽然倒地的景旹让良辰心头一紧,她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景旹微微地动了动嘴巴,声音轻得只能贴近耳朵才能听见。
“我……我赌赢了……赌赢了……”
泪水从脸颊划过,落在景旹的脸上,良辰抬起头看着景旹苍白的面孔,不知为何,忍了那么久的泪水在那一刻全部一涌而出。
是,她一直都在骗自己,骗得好辛苦。
“丫头,想好了可就不能再变了。”老者端着煮好的药递给良辰,“你能回来,我们都很开心。”
“对不起,是我一直都在骗自己,到头来,不过是让人受伤。还是和以前那样,我永远都会让人受伤。”
老寒立马走到良辰身边,反对着说道,“说什么呢,怎么就是你了,敢情我们俩这半年给你洗的脑都白洗了,唠唠叨叨的这么久,你怎么还是这么想!”
“是啊,丫头,没有人是这么想的,所有人都希望你回去,不单单是我们几个。”
良辰看着对面的这两个人,无奈地笑了笑,这些话,她听了太多遍了。
“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走了。”
“还走!”老寒大喊一声,都差点吓着一旁的老者,“不是都想开了吗?怎么还赶我们走啊?”
见老寒这副惊慌的样子,良辰没忍住笑出了声,“是得走,不过不是赶你们走,是我们,一起走。”
“一起……”老寒回头望着老者,“一起走?她说一起走!”
对于老寒这个大呼小叫的毛病,他们真的是能不理就不理,真是太让人心慌了。
老寒追着老者回去了,只剩下了良辰一人。
她转身看着床上的景旹,是她错了,明明那么担心他,却还是让他在这么冷的雪峰待了这么久。她以为他会离开的,再找不到她的时候,但是,她错了。
她自己都是这样一个不愿轻易离开,轻易放弃的人,又怎么能强迫别人呢?
把还烫的药放在了一旁,良辰蹲在床边,轻轻抚摸着景旹的脸庞。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都是我,才让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虽然老寒天天都跟她说,这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但她还是放不下过去。
若不是因为有她的存在,魔界也不会忌惮死灵花,若不是她要去历劫,亓玥便不会遇上灵匀王,也不会有接下来的种种,若不是她,景旹也不会被人发现是魔王之子,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许没有她,三界还是原来那副模样,父帝母神还能好好地活着,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样子。可是,这个世上多了一个她,一切都不一样了。
亓玥被蛊惑,父帝母神被害死,景旹遭天雷,还差点丢了性命,就算她想出了对策,除去了魔喉兽,可是那又如何,这一切,不本来就是因她而起。
正因如此,她没有资格再去见任何人,她也没有脸去见任何人,她倒是宁愿老寒他们没有救下她,她也就不需要有那么多顾虑了。
可是,她还留在这世上,所以,她选择留在蓬莱雪峰,哪怕成了怨灵那也是她的命罢了。
“你……怎么哭了?”
景旹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泪流满面的良辰,伸手想去抹她的眼泪,但是被良辰给拒绝了。
“我没事,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景旹一把推开了药,硬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
“阿辰,我们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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