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述翻了翻眼皮,大声道:“你说是他写的就是他写的?你是谁啊,是丞相还是翰林学士……”
徐子厚及几名才子笑出声来。
吕嘉问欲说话,被王安石眼神制止了。
看到王安石停顿下来,丁述继续气势如虹:“说啊,怎么不说?说不出证据,你就是无赖!都是读书人,不能如此没皮没脸……”
王安石扫了丁述一眼,缓缓道:“年少跟才学高下并无相联,昔日曹子健七步成诗,初唐骆宾王一鹅一蝉一春秋,王勃以弱冠之龄写就《滕王阁序》……”
“所谓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
王安石微微仰首,孤直料绝的气势喷薄而出,他引经论据,如站在朝堂之中,面对各方责难而毫不动容。
秦洛心头一阵激荡,只为了护短,这位曾执掌大宋朝命脉的大丞相便不顾身份的站出来。
有父如此,子复何求?
这一刻,秦洛希望自己是真正的王雱。
丁述眼珠转得飞快,他越来越兴奋,这个老头说得越有水平,越有挑战性。
他自认辩才了得,在临安少有对手,若自己将这个老头辩驳得无话可说,那效果更好!
等王安石话一说完,丁述就走近王安石,挺直身形,仰头看着王安石。
他满脸嘲讽,嘴里啧啧有声,“他写出这诗就是王勃之才?如此偏颇之说亏你说得出口,你这样说可是贬低在座各位才俊,视天下才子于无物!”
他一指秦洛,声音尖厉起来:“内不欺己,外不欺人,你说这少年有王勃之才,他有本事再写一首!”
“对,再写一首出来!”
“写不出,就是抄袭……
徐子厚、徐子晋及一众才子都鼓噪起来。
王安石看向秦洛,秦洛也同时看向王安石。
四目相投,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两人同时起了同仇敌忾的默契。
辩论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辩!
以实力说话!
写诗,谁能与之争锋?
王安石缓缓点头,神色透出一丝傲然之气。
秦洛直起身,走到案前,平静地道:“请出题吧!”
丁述冷笑一声,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写诗自证?
这少年真以为他是天纵奇才。
即便他作出诗来,丁述相信,他绝对能将诗批得体无完肤。
他挥舞双手“作诗之事来不得半点虚伪,茶诗你一早就已经抄好,我就不出茶诗,另外出一诗题…..”
“月、山、风、云、水、……”他一口气报出几个诗题,然后补充道:“任选一题.....”
秦洛道:“好”
这时,陈师行站起来,走到案前,与秦洛并肩而立,挽袖,拿起墨条,慢慢研磨。
赵晃和司徒华急道:“师行兄,不可......”
陈师行薄有才名,又是大族子弟,为这个寒素少年磨墨,未免太纡尊绛贵。
陈师行微笑,笑意让他俊美的脸更添风采:“无妨,圣者无名,大者无形.....”
这话实在是极高的赞誉,众人又是一阵热议,陈师行如此高看此少年,莫非此少年真有王勃之才?
众人忽然有些期待。
秦洛侧头对陈师行低声笑道:“师行兄大爱,竟做到此种程度......”
陈师行认真道:“我只是下注....”
两人相视一笑。
秦洛提笔扶袖,落笔流畅,点画清劲,……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