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鸿堂堂一个皇子，说话做事极其幼稚，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阿梧也懒得和他理论。

上次忐忑不安进明皇宫的阿梧是因为打了淑妃，如今来却是为了求人。

轿撵停下，宫女搀扶着阿梧下来。李义进去回话后，朱善跟着出来。

“玥小姐来了。”

阿梧点点头同他问好，朱善也笑着点了点头。

宫女接过她的斗篷和手炉就退下了。朱善将她带进去后也退下了。

相比上回的不识礼数，阿梧一进去就跪了下来。

宫女将帘子掀开后纷纷退了出去。

斜倚在软榻上的南玄煜见她如此，倒是笑了一声，“出去一遭，竟也识了礼数。”

“谢皇上夸奖。”

“竟是变得圆滑世故了。”南玄煜看着她毕恭毕敬的样子，嘴上噙着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子可大好了？”

阿梧将头埋在胸前，眼睛盯着地板，“谢皇上关怀，好多了。”

南玄煜从软榻上坐了起来，随手取了一把钥匙在手里把玩着。

阿梧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他再说话。

殿外似乎是起了风，隐隐约约听得到呼呼声。

阿梧在心里叹了几口气，终于还是又重重地把头低了下去。

“臣女恳请皇上放了六长老和顾逐。”

南玄煜等她开口许久，倒也不着急，如今她开口了，却还寻思了良久。

他甩了甩钥匙，看了看她如今低眉顺眼的样子，冷冷的笑了一声。

“依子戚以下犯上，顾逐深夜骚扰朕的女儿，不打入大牢算是朕心好了。”

南玄煜笑了起来，径直走到阿梧跟前，“你来说放就放，朕岂不是很没面子。”

阿梧紧紧的将眼睛闭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后又睁开了，“臣女有罪。”

“哦？你这话倒是说得有意思，何罪之有啊？”南玄煜绕着她走了一圈，又在她身后停住，抬眼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落雪了。

阿梧沉默，南玄煜也没逼她。

雪簌簌的落着，世界静的可怕。

明皇宫的供暖极好，阿梧跪着也不觉得冷，只是背后寒风阵阵，吹得她有些难受。

“知道无双阁吗？”南玄煜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尽是无奈，“转眼就十五年了，长渊的盛世，一别竟然是十余年之久。”

阿梧一头雾水，却听得南玄煜缓缓道来。

“千百年前天下大乱，依家受战乱迫害几近灭族，长渊开国皇帝流下依家后，依家鼎力相助，凭借依家诡秘之术，一手天命盘，使南氏在乱世中分得天下。此后依家南氏便相互依存，建无双阁。由天命盘指定或依家挑选嫡系子弟继任阁主之位。”

阿梧恍然大悟，依莫笑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回来，不惜一切代价保她姓名，大概就是因为所谓的天命盘了。

“无双阁阁主通天地之事，晓行军布阵之道，怀奇门遁甲之术。任官位，忠皇室。”

“而你就是天命盘定下来的下一任无双阁阁主。”

如今的阿梧与其说醍醐灌顶，不如说是当头棒喝。

初识依莫笑是在长生谷，他火急火燎地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给她的书籍尽是些兵法阵法。

曾经她心想着这些和灵术是相辅相成的，如今想来，那个时候他便已经在偷偷培养自己了。

依家忠于长渊皇室，而依莫笑要的不是让她做皇权威压之下的挡箭牌，而是所谓的无双阁主。

“所以大长老和皇上如此紧张，是怕我逃了，无双阁后继无人？”

阿梧直起身子，胸口隐隐作痛，身子虚弱的她如今连长跪都不行了，实在是让人惋惜。

南玄煜往殿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她，收回视线时叹了一口气。

“是。无论你这些年在何处，做何事，你都得回到广陵城，做无双阁阁主。”

“若是我抗拒呢？”

南玄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竟是笑了起来。

雪下得越来越大，空荡的殿里只听得到他的笑声和北风的呼呼声。

许久，他沉默了下来。

等到阿梧跪的膝盖疼得浑身都抖了起来时，她听到南玄煜开口。

“依子戚血祭天命盘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