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徐至谦却不领情,迈着晃悠的步伐,拍着自己胸口,愤愤地道:“老师,这不是醉酒之言,这是愤懑之语,一腔热血。”
年近七十的林夫子,扯着沙哑嗓子,斥道:“闭嘴,可知你现在在何处,动作摇摆,言语无状,还你不是醉酒。”徐至谦可以是他得意门生,满腹才华,为人正直,他不想看见徐至谦今日因为醉酒,而断送了仕途。
“知道,宫廷新元夜宴,昔高台二阶四座,”忽然,徐至谦停下了脚步,心中郁闷沉声,看了看四周,仰着头继续道:“而今只剩两座,一一庸碌,有能者皆不在此,人骄奢淫逸,庸者妄枝头,观台下高位者,互相攀扯拉皮,耳磨淫语,恃宠而骄者,妄论男女,如此朝堂,不禁让人可笑,心寒。”其声随着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悲愤,疯狂,心中似有万般不甘,借着酒劲,想要全部发泄出来。
于是便把众人又骂了一遍,却也出了不少人心中所想,从而钦佩徐至谦的勇气与无畏。
回去的大监,附耳在秦王耳边道:“王,他是三王子提携来的。”
王后低眸不语,原是为了三王子打抱不平来了,她是国母,承受得起别人仰望赞美,亦经得起言辞辱骂。
秦文君支着下巴,轻声道:“得,这徐少府一下所有人都骂了,心里多少有些平衡了,不过我觉得我挺朴素,怎么变成骄奢淫逸了,真是文人口中,倾吐言语,皆是利剑。”
荆之岺不语,这是大秦国的家事,他这个外人不便多做评论。
白文机觉得这人太狂妄了些,如此辱骂王室,最重要还骂她了,要不要命了,不知道子一怒,可是会株连九族的,看着白将军的脑后勺,轻声喊道:“父亲。”
白将军微微侧身,低声道:“不要话。”
“竖子,闭嘴。”林夫子怒斥道,可怜他七十多岁,还要为弟子如此操心,只见他横跨了几步,抄起邻近桌的酒壶就往徐至谦头砸去,人虽老,但手头挺准的,“哐当”一声,砸到徐至谦的头去了。
徐至谦喝醉了脚步,脚步本就又些虚浮,被这一砸,生生的后仰倒在地,似乎是真的醉的不省人事,在地伸了伸腿,就呼呼睡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殿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刹那间鼾声四起,刚刚还张狂的徐至谦,竟然睡着了。
最后王威严声音打破了沉寂,道:“来人,拖下去,泼水醒酒。”
而后便有两个侍卫架着徐至谦出了云和殿。
秦王看着他的群臣们,知道他们心里都打着什么主意,他虽饶恕了徐至谦,但不代表他没有生气,随怒而起身,牵着王后文氏的手,拂袖而去,留下群臣,不知该如何自处,这宴会是结束了,还是没有结束。
王走后,林韵然连忙起身去搀扶林夫子,同样坐在末座的林全知也连忙起身向前。
而后有大监来宣,宴会结束,各位臣工可以打道回府了。
安妃见秦王牵着王后的手离开的,心中甚是愤怒,便也怒然离去,二王子秦轶想秦文君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先行离开,便跟着安妃一起走了。
众人见二王子已经离开,向四王子秦文君行了礼,也皆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白文机也跟着白将军夫妇离开了,走之前,她向秦文君打了手势,示意他带着荆之岺在老地方等她。
“林夫子这一酒壶,可是保了你大秦国一个栋梁之才啊。”荆之岺侧身对秦文君道。
秦文君见林韵然一副焦灼担忧之色,叹息一声,没理会荆之岺,起身便往林韵然走去,到了跟前他先向林夫子躬身行礼,道:“先前多有得罪夫子,还望夫子莫要怪罪。”
似乎是刚才动作过大,林夫子喘息不止,在林韵然与林全知的搀扶下,看着秦文君,道:“殿下谦虚,反倒是老夫要向公子道歉,那日听完殿下一言,回去思虑良多,不由发觉自己身老,所思亦腐朽,不及殿下思想先明,只是殿下所想,将来所要实行,恐怕坎坷颇多,只希望殿下能够谨遵本心。”
秦文君一愣,那日之事愤怒之言,林夫子什么,他便以反话怼知,当时把夫子气得不行,没想到事后夫子竟然会思虑起他的气话,现在却让他谨守本性,气话之言,如何能够当真,但是林韵然在场,他不好明,便行礼道:“学生谨记。”
“爷爷,我们先回家吧。”林韵然担忧的道。
林夫子叹息一声,道:“四殿下,那老夫先行告退了。”
秦文君看了一眼林韵然,发现她一眼都没落在自己身,不由有些失落,道:“夫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