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泪的,只是不多。
她想她会心疼他艰难的处境,也是出于人善良扶弱的本能,哪怕真的对他还保留着一丝丝的情感,可那并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在这段鸡肋的充满欺骗的婚姻里继续和他纠缠下去。
离了吧!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
她和韩浩宇一起走向离婚办事处,就想当初他们一起走进离婚登记处一样义无反顾。
她曾经跟他结婚是心甘情愿的,如今离婚也是。
只是,她曾经以为一婚姻就是一辈子,不曾想最后竟是一离婚也是一辈子。
对于来办理离婚的每一对夫妻,办事员都是要好言相劝一番的,毕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成为夫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儿。
办事员也规劝了喻意和韩浩宇,但最后他还是在离婚证书上盖了戳与其挣扎维持一段已经支离破碎的婚姻,倒不如各自放手继续寻找下一段幸福。
当喻意接过属于她的那本离婚证书的时候,眼泪还是没被憋住,唰地夺眶而出。
哭,有时候只是一种告别仪式,并不是因为心痛。
哭,有时候也可能只是惋惜自己被狗吃掉的青春,而不是悼念所谓的爱情。
哭,有的时候也只是一种单纯的发泄。
“擦擦吧!”这是韩浩宇今天跟她讲的第一句话,他手里捏着张纸巾。
喻意抬了抬眼皮,“谢谢。”低声说。
韩浩宇默然地凝了她片刻之后说,“相信过不多久你就会收到银行的电话,但事情演变到今天这步田地也不是我所希望的。”
语气顿了顿,“祝你好运!”
他说完之后就走了,连头都没再回一下。而喻意还处在一种懵懵懂懂的茫然之中银行?电话?好运?当这些词汇连在一起,她就觉得事情一定不简单。
她惶惶地上了电梯,又惶惶地下来,她连民政局的大门都还没走出去呢,就收到了来自银行的友情提醒喻意女士,您欠我行的一千五百万元请尽快还款……
婚姻法规定,夫妻离婚后共同财产一人一半,而欠债也是一样的。
喻意和韩浩宇并没有什么婚前协定,所以就算是韩浩宇欠下的债务,她也有责任还一半。
怪不得之前他一句有关财产分割的话都没说,原来是一直憋着坏水呢,不但打算要让她净身出户,更过分的是还算计着让她替他分担巨额债务。
他还嫌坑她、坑她们喻家坑得不够惨吗?
喻意紧紧地瞪着手机屏幕,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浑身抖如筛糠。
“韩!浩!宇!”她这完全是发自肺腑的呼喊,“我圈圈你大爷!”
亏她之前还很同情他的悲惨遭遇,亏她还为他们逝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的婚姻撒了一把辛酸泪,亏她之前还对他保留着一丝丝念想,亏她……
“贱人、贱人、贱人……”她一边疯狂暴走一边咒骂,“混蛋,别再让我看到你!”
“呜呜……这一笔笔的债务该怎么还啊……不如死了算了。”她的眼泪如豆子一般扑簌簌的落下,请问这世上还有比她更衰的人吗?
喻意从民政局出来之后,也没上出租车,就一路哭着往东走东边有个跨江大桥,桥下是常年浪奔浪流的江水。
夏杰在裴景琛的示意下将车开得很慢,不远不近地跟在喻意后面。
夏杰觉得老板实在有些别扭,要是真的担心人家出事,干脆就把她带上车好了,就这样蔫屁地跟着有什么意义呢?
喻意站在大桥上,无言地迎着风,忧凄凄地面对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滚滚江流。
风吹走了她眼角的泪珠,吹得她赤红的眼睛生疼江水涌动的声音似乎盖过了汽车压过马路的声音。她就站在那儿,任由大风吹,呆看江水流。
这一刻,好像世界把她以往了,而她也遗忘了整个世界。
缓缓地,她闭上眼,身体直挺挺地向前倾斜了去……
“小心!”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向旁边倒去,最终稳稳地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不容她反应过来,骂声就劈头盖脸地朝她砸来,“不就是离婚了吗?你至于那么绝望、那么丧吗?那个臭男人哪里值得你为他去寻死?说你蠢,你还真蠢啊?”
喻意脸色惨白地抬起头,撞进一双幽黑的蓄满怒气的俊眸,讷讷地开口,“裴总?”
裴景琛紧紧地掐着她两条手臂,似是要把她捏碎了才解恨,她缓缓地侧头看了看他修长的骨节泛白的手指。
“很痛!”她低声说。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紧紧地箍进了怀里。
当整个身体被温暖包裹的瞬间,她唯一的感觉就是上头。
她脑袋嗡嗡的,彻底傻掉了。她是谁?她在哪儿?而……
他,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