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轻启,幽幽道“会昌二年,前朝宰相郑絪之孙,身为解元的郑颢又一举中了状元,策马游街意气风发,万寿公主李渓私自出宫玩耍,正巧在民间瞧见这一幕,顿时芳心暗许,但那时郑颢已有婚约在身,打算中状元后,风光迎娶楚州卢家小姐卢羽飞。
李渓不知此内情,将自己的小心思告诉了皇舅,皇舅极为惜才,那郑颢又是状元,自是觉得实乃良婿,是以皇舅当日就下旨将万寿公主赐婚给他。”
荣小九仔细的给猪尾巴撒均匀调料,随后,小手托着下巴,认真的听着,道“先大登科后小登科,考中状元后又当上驸马,可真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莫泫卿微微摇头,不可置否道“可郑颢的心里只有卢羽飞,不惜抗旨也言辞凿凿的拒绝了,皇舅惜才不忍治罪,还将郑颢擢为中书舍人。
强扭的瓜不甜,皇舅本想就此作罢,但李渓在第一眼看到郑颢之时,就认定了他,先是绝食,后是上吊,其兄李温与生母晁美人,在得知李渓如此痴情,心疼不以,也跟着一起绝食。
但皇舅依旧不愿强人所难,对三人置若罔闻,同时又给李渓相看数名大臣之子,可李渓心中已有了郑颢,这些公子就算再好,又如何能入得了眼,甚至直接对皇舅说:若是逼她嫁给自己不喜之人,她情愿死,也不会嫁。
后来李温实在是疼惜皇妹,请宰相白敏中前去做说客。但无论白敏中如何劝说,郑颢就是不同意娶万寿公主,最后白敏中无奈的用手指沾着茶水写下:君若不从,大祸将至。
郑颢见了这八个字后,瞬间,就明白了‘大祸’的含义,白敏中是在提醒他,圣人虽惜才,但倘若真的惹怒了帝王,不仅他一人,就连整个郑氏一族,甚至其深爱的女子卢羽飞都会深受其害。
但郑颢好歹也是状元之才,满腹经纶,又如何会被白敏中吓到,圣人倘若是要降罪早就该降了,而且琢磨出白敏中并非是受圣人之托,而是背后另有其人。
如今他唯有早日成亲,才可解眼下之困,只要将卢羽飞迎到洛京,待拜了堂,堂堂的万寿公主还能为妾不成?
郑颢连夜派人去迎娶远在楚州青梅竹马的卢羽飞。
但白敏中身为宰相,又哪里能瞒得过他的耳目呢,于是便派人将婚娶的队伍拦在了下来。
郑颢得知喜队被阻在郑州,亲自去宰相府与白敏中密谈,跪求白敏中放人,但白敏中受皇长子李温所托,怎么可能会因同情,就放人?
遂郑颢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面圣,不成想皇舅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对此事始终心怀愧疚,下了道口谕令白敏中放人。
白敏中从答应李温,要帮李渓达成心愿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可却没想到长得一表人才的郑颢,性情竟如此执拗。
初涉朝堂的郑颢,哪里是在朝堂浸淫几十载白敏中的对手,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就在郑颢喜气洋洋迎娶卢羽飞时,忽然遇上一位大官纳妾,虽是纳妾,可场面极为浩大,两只婚队竟撞在了一起,但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
郑颢终于娶到心爱的卢羽飞,心中怎是一个开心了得?无论哪个宾客敬酒,通通都是来者不拒,一饮而尽,最后连堂也没拜,就醉得不省人事,一觉天亮。”
荣小九听得心都不禁被揪起来,凝眉问道“后来呢?”
阳光洒在莫泫卿深邃的眉眼上,灼灼生华。
“待郑颢酒醒,伸手去揽躺在枕边的新娘子,可等看清了新娘的面容,却是一把将新娘子推到地上。
原来哪里是什么楚州卢家小姐卢羽飞,而是圣人的长女万寿公主李渓!”
荣小九捂着嘴,惊呼道“啊?那卢……卢家小姐哪儿去了,如何换的?”
莫泫卿英眉轻挑,手臂接着放到水里捞三角帆蚌,顺势抬眸看向小姑娘,道“一睁眼就见到李渓,郑颢那点残存的酒意,顿时就醒了,连忙穿好衣衫,就想起迎娶时,遇上的那大官纳妾混乱之事,越想越蹊跷,连忙追到那大官的府上要人。”
荣小九陡然发问,嗓音幽凉,道“卢羽飞怎么样了?”
莫泫卿出神地望着小姑娘,就在这时,小姑娘轻轻将小脑袋抬起,睁着水汪汪的杏眸,又追问着他。
莫泫卿对她宠溺一笑,道“卢羽飞被蒙着盖头送入那大官的府上,中间饮了一口喜酒,便不省人事,夜间那大官见新妾是个俊俏又妩媚的醉美人,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揽进红鸾张入寝……一夜之间,已是物是人非!”
荣小九惋惜非常,叹息道“哎,昨日黄花姑娘,今日妇道人家,那郑颢不是会恨万寿公主?”
莫泫卿不喜小姑娘惋惜其他男子,但脸上不显,只是语气变了。
淡淡道“郑颢乃名门世家,族中又怎会令一个残花败柳坏掉郑家门楣,更何况郑颢与皇长女也是木已成舟?
从那日起卢家小姐不再是楚州贵女,而是他人房中的妾室,他人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再也与郑颢无关,不过卢羽飞嫁妆极为丰厚,想来日子也不会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