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崔总管大步而出,在路过荣小九身旁时,步子一顿,拱手道“恭喜芙蓉乡主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咱家会将今日所见原原本本,禀告给圣人的。”
话落,崔总管又瞄了一眼边妩儿,外披踝肩长裙,上身只着一件蝉翼质地的大袖纱罗衫,
哼,美则美矣,却从骨子里散发着一股子风尘味儿,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仅自己格局小,还心狠手辣,这般虐待嫡女,目光短浅,小家子气……崔总管腹诽着。
边妩儿瞧着一队神策军亲自将圣人御赐的臻品,往芙蓉园抬,手中的帕子都被拧烂了。
这小贱人是如何得了圣人青眼的,又是攀附上哪路贵人,还有方才这礼仪都是和谁学的,居然这么标准,她又何时曾请过教养嬷嬷?
一连串的问题,将边妩儿困扰得头昏脑胀。
倏忽,荣慎由在其耳边,低语道“将芙蓉园修整一番,免得被别人说闲话,我荣家这般,打得可是圣人的脸!”
说着,荣慎由一本正色的望了眼天色,开口道“还有准备一下,明日参加寿宴,你们娘几个都去,可莫要丢了本官的颜面,天色不早了,本官先去上朝。”
闻言,边妩儿一下子就恭敬起来,福身道“是老爷,妩儿知道了!”
荣慎由匆匆的嘱咐了几句,在经过荣小九身边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大袖一甩,出了芙蓉园。
边妩儿冷冷的瞪着荣小九,倘若眼神能伤人,此时荣小九身上已是千穿百孔。
鸠嬷嬷低着头,上前一步,耳语道“夫人,小不忍,则乱大谋。”
边妩儿闭了闭眸子,深吸一口气,道“鸠嬷嬷去叫人来整修芙蓉园,找最好的工匠,用最贵的材料!”
话落,边妩儿又瞥了一眼荒草里藏匿的众多毒草。
鸠嬷嬷心领神会,微微颔首,道“老奴懂得”。
随后,边妩儿抬手拉了拉琵琶襟上衣,将含微半露的胸膛挺起,目不斜视道“给芙蓉乡主赔罪了,母亲方才多有冒犯,乡主可莫要记在心里,明日咱们娘几个还要乡主费心多照顾。”
听边妩儿嘴上说着赔罪的话,荣小九缓缓抬头,淡淡瞧着边妩儿挑衅的眼神,挑了挑秀眉,似笑非笑的回视过去。
这会儿荣小九手里摸着圣旨,心中颇为轻松,从今以后将不是自己一人在作战,她无需再怕了,否则日日被这毒妇缠着,连片刻松懈都不敢,真是心力交瘁。
边妩儿见荣小九竟敢与她直视,还对她的道歉置若罔闻,胸中怒气是蹭蹭往上涌,脸色越发的黑了,道“乡主,咱们拭目以待吧!”
待碍眼的继母离开,荣小九对着藏在树冠里的莫泫卿,使了个眼神,随后进了闺房,示意莫泫卿跟过去。
莫泫卿顾及小姑娘的名声,不方便露面,但圣旨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听入耳。
乡主,竟是小小的乡主!以他对皇舅的了解,最差也要封个县主,随后安排见上一面,试上一试再赐婚。
当下,莫泫卿吩咐臧凛去查,昨夜圣人都见了何人,事无巨细的查清,胆敢算计到他身上,就休要怪他动手。
荣小九见莫泫卿进了屋里,登时扑了过去,兴奋道“小九日后再也无需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呜呜!”
将一肚子的委屈,发泄似的哭出来后,荣小九昂着小脑袋,杏眸雾蒙蒙的望着眼前男子,道“哥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仅七八个时辰,圣人就能下圣旨呢?”
莫泫卿总觉得小姑娘话里有话,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问道“身份,重要嘛?”
荣小九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道“小九怕您是龙子凤孙,皇亲国戚!”
莫泫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的笑意,顿时,便僵了僵,继而有些心虚,道“皇亲国戚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家母说过,父亲曾经未当官时,对她可好了,特别的体贴温柔,可是后来自从过了殿试,高中进士时整个人就变了,不仅将有姿色的婢子一个个收房,就连对妻子的态度,也是大不如前。”
说着,荣小九湿漉漉的睫毛轻轻颤抖,杏眸微瞌,继续道“连做官的都这样,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
莫泫卿摸了摸那稚嫩的小脸,浅笑道“人心中的丑恶,远远超出我们想象。就像那湖水,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涌不断。
更何况这世上有些人不仅是禽兽,还是处心积虑的禽兽。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不经意间,就会扑出来啃咬一口,趁机撕下一大块肉来。
不过,小九要知道,无论我是谁,都是小九的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