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焕!”我蓦地想起粘在手心上的符咒印记,顿时心下一寒,转身对狐王道:“那符咒……看来父王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所以故意用它来试探儿臣吗?”我目光扫到城焕,但见他瞬间浑身上下爬满了墨迹,那些既像是文字又像是图画的墨迹正与符印上所书的一模一样。
狐王没有答话,而是将手一挥,立时有两个九尾狐将城焕拖了下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那符咒,有克制神卷的力量……”
“我是知道,不过那个力量并不会伤害到你。”狐王淡淡道,“清秋,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跟我回去。”
“不,”我后退几步,连连摇头,“我不走,为什么要以后再说?”
芷玉见状立即喝道:“清秋!你还不走?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她嘴上虽是呵斥,眼神却是示意我不要激怒了狐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是要过去故意放走城焕的,然而弄巧成拙反将城焕给困住,现在却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要和狐王说个清楚……
若非芷玉好心维护我,真要说个明白,我岂不是自己往自己头上扣上个反叛的罪名?
恍惚间,狐王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了,那不是对你的不信任。你要知道,他是不屑于接受你的怜悯的。而且,你不过是因为同为容器,才会同情他,想要救他。等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就会明白了。”
狐王这么说,就算是给我一个台阶下,顺便让我好好反省反省,我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了。
狐王见我安静下来,也算是松了口气,于是喝令道:“回青丘!”
我失魂落魄地跟在狐王身后,眼光再次扫到被缚住的城焕,只觉得是我的同情给了他最后的一击。
芷玉见到我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靠近我,问道:“在想什么?”
我缓了缓神,道:“没什么。刚才多谢你了,真没想到我竟会那样糊涂!”
芷玉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谢的?若不是你父王有心维护你,我说上一百句也是没用的。再说你娘离开之前特地来找过我,要我帮她好好照顾你,我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了。”
我一想到母亲,止不住一阵心酸,半晌才道:“母亲还曾去找过你吗?我还以为她不会再管我了……是我对不住她。她离开青丘都是因为我一时任性,我对她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伤透了她的心。”我这话一出口,芷玉倒是一怔,连忙问道:“清秋,你这话可不是敷衍我,随口一说的吧?”
我苦笑道:“我敷衍你又有什么用?如今母亲已经修仙于蓬莱,真也好、假也罢,一句‘对不住’又能够挽回什么呢?我也只能想着,母亲她在蓬莱逍遥自在,不用再为我费心难过,如此罢了!”
芷玉听罢欣慰地道:“你这孩子总算是明白了你母亲的一片心意!我起初还担心,你这一辈子都会恨她呢……看来母子之间没有解不开的仇恨。”
我一怔,立即想到城焕与万狼谷主之间的恨意,不禁叹了口气,随即又听芷玉道:“她在蓬莱虽是使‘仙狐’二字更加名副其实,但始终心系与你,又怎么会逍遥自在呢?当初为了容器一事,你母亲几乎与全族翻脸,这件事她一定没有对你说过。她如此疼爱你,甚至几次三番要求自己代替你成为容器,只是神卷极具灵气,对于容器有所选择,于是在你们母女之间选择了最为适合的你。那件事影响甚深,一时之间全族都认为你就是为容器而出生的……清秋,你能理解你母亲这很好,但这还不够,你听我一句,从现在开始潜心修炼,等到你有资格进入蓬莱的那一刻,就去把你母亲请回来吧!”
我是曾经想过她为我做了这么多,却没有想到会是那种程度。她甚至要求自己作为容器吗?她应该知道那是多么大的冒险吧?稍一不慎就会灰飞烟灭,血祭神卷……一向精明的她竟然也会这么愚蠢么!
我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点点头,道:“但愿我能不负所望,早日迎得母亲归来。”
自从回到青丘之后,狐王就让我在房间里好生休养,说的是经此一事耗费了我不少的精力,之后的事也就不需要我再费心了。我知道城焕的事他不允许我再插手,也想借此让我为烬云山一事好好反省。
芷玉提起我母亲的事情,让我很是在意,因此一连几天都没有去打探城焕的消息,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这些天想了许多,我能够做的就只有自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