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散到这里了,你不要把朕当傻子。这深山里不仅蛇鼠毒虫多,什么狼啊老虎的也不少,会跟祀宫娘娘一起避雨的,既然祀宫娘娘这么喜欢散步,那朕就不打扰了。”说罢齐聿转身就走。
祁婳听完齐聿这话,看了看山洞,仿佛听到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脑海里想到蛇的画面,五颜六色,互相纠缠,毛骨悚然,不禁脱口而出:“唉,你去哪?”
齐聿没理她,笔直的背影继续往回走。
“这洞里不会有真蛇吧?你别走!”祁婳看着那潮湿的洞壁是真的害怕了。
齐聿本来不曾想理她,但听到她那三个字脚下竟情不自禁停下了。
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这三个字。
雨打在树叶上,打在杂草上,哗哗的声音直击到祁婳的内心。
或许是深夜让她对雨声更敏感,对雨点滴落在叶子上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更敏感,对雨夜寒意接触皮肤的刺激更敏感,所有感官都越发地敏感。
使得齐聿停下脚步那瞬间的动作也显得那么刺眼,尽管在朦胧的月夜下,看不清却直击祁婳的内心。
看到他停下,忽然有些许晶莹在眼眶中,是久旱逢甘霖的内心得到慰藉。
虽然他给她的一个背影,在雨中的无言的背影,让她感觉鼻子发酸,候口几乎发不出声音,可她不愿意在他面前这样。
她其实不敢。
齐聿看着自己的脚,略有惊讶自己怎么会驻足。“你别走”三个字回绕在他的脑海里。
她只是个姓“白”的人啊,只是姓“白”而已……
“啊!”后面那个女人忽然惊叫起来,“有蛇!”
齐聿身形迅速移到祁婳身边,脚尖一铲一颗石子击中那条蛇身上!
只见那蛇在空中反转几番,然后掉落在山洞外面茂密的灌木从里。祁婳连忙抓住齐聿的手臂钻到他身后去……
“还怕什么……死了。”齐聿冷冷地说。
两个字入耳,祁婳双手接触齐聿手臂衣服的触感骤然增大,放大。似乎足以感受到衣服位置下隐隐由内向外渗出来的热量。
祁婳想起那个雨夜,齐聿把她从水边小榭抱回的那个雨夜。
那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那么多颜色,也还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么多事情,她还不知道眼前冒雨抱着自己回住处的这个男人就是彧国权利顶端的那个男人。
树林里的雨夜比那晚小院里的雨夜更加磅礴,如果说小院的雨夜下小桥流水,那这一头遮天蔽日的绿林则是瀑布。
“谢谢你。”祁婳的声音,微弱却真诚,她确实真心感谢他。那人明显是要她的命,没有齐聿她难逃一死。
齐聿没有回答她,侧头看了看祁婳抓着自己的手指,祁婳这才赶紧放下抱着他手臂的双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地冲刷着地面。那黑衣人的血迹也被雨的磅礴气势压得无影无踪。
齐聿想起第一次遇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也是这样,黑夜,黑衣人,血腥味,有雨。
“雨越下越大,看来我们今晚要在这里将就一晚上了。”祁婳对齐聿说,尽管知道齐聿自己可以回去不必管他。可祁婳却又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觉得眼前这个人这次不会再走。
齐聿不说话,祁婳忽然心里没底了。
往山洞里看,秋天草木退绿,洞里杂草断木不少,祁婳风一般过去,抱起一把杂草,就在在洞口不远处的干净地方铺起来。
铺好后祁婳走到齐聿面前,“坐的地方我铺好了,皇上只能屈尊了,您别介意。”
齐聿看到祁婳期待着看着自己,说到底,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主动乐意地“伺候”他呢。
齐聿转头看了一眼,那地方,乱七八糟,一堆乱草。
……
齐聿走过去,那石面刚好两个人坐。他把内侧的位置空出来,自己也不嫌弃,随意坐下。
祁婳这时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要不要再铺另一块地方,她犹豫了一下。
齐聿瞧她举棋不下的样子,对她说道:“过来坐下,你是想在那站一晚上么?”
“嗯。”祁婳这才走过去,小心翼翼坐在他身边的地方,尽量保持距离。
雨淅淅沥沥,想来,那时候在水榭也是下了场语气,蒙蒙细雨。他竟然会屈尊抱着她回去。彼时不意外,此时知道他这种身份,才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的。
如今她是彧国之帝,从这里到灯光处也不远,他是再抱不得了。
现在她才有那么一点理解到那时候他说的“有些事他不能做”的意思。
祁婳:“皇上,外面水汽重……”
“然后呢?”
“要是皇上龙体感染风寒我就罪过了。我跟你换一个位置吧。”
打什么官腔?她什么时候也跟那些人一样来这套了?齐聿眼睛扫一下她身上的衣服,“下半夜会很冷,你自身难保还担心别人。”他身体一直都很强壮,风寒算什么。
“嗯。”祁婳略失望地答应一声。谁担心他了?她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