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提进来时看到祁婳正坐在齐聿平时贯坐的位置,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某处。裙摆摊在地上,像一朵拂地之花。
而齐聿坐在她一旁,一手抬着她的手腕看着那伤口,一手拉着她的剪风袖子。
幕提走过去,刚想说请他让一下,却听到他说:“把药放下吧。”
幕提还是有些吃惊的,这是他亲自来上药的意思。他从来不这样对一个女子,哪怕是逢场作戏。
“是,”幕提还是不忘嘱咐,“是先上白色的药粉,然后再用绿色这瓶。”
这话没有明说是跟谁说的话,她谁也没有看,她不想他尴尬,虽然他应该不觉得尴尬,尴尬的是幕提她自己。
齐聿拿起白色的小罐子,瓶子的图案很是别致,是一支小小的竹子。
他打开瓶口,一股清香传来。他拿起陶瓷制的小勺子,看着祁婳的伤口似乎有点无从下手。
祁婳并不知道这是齐聿的第一次为女子上药,她还在想其他的事情,也不推脱,随便由着他。
隔间外的幕提听到旁边的空气突然说:“他叫你出来的?”
“废话,不然我自己敢出来么?”幕提若有所思地说。
“日头从东边出来都没今天这事稀奇。这女人什么人呀?”他好奇地问道。
稀奇的事还不止这件,幕提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身边的空气说:“多久没听见你说过话了,我都忘了你不是哑巴了。今天难得你这么多话……”两人正聊着突然听到内殿传来女人的略有生气的声音。
“难道你没给人上过药么?”祁婳有些生气地对齐聿说,他的力气很大。
她本不想跟他多说话的,她一直忍着疼,但转头一看但大面积的药膏涂在她的手臂上,她真的很讨厌黏腻感。
“没有。”齐聿轻轻放下手上的陶瓷工具,冷冷地说。
说话的瞬间又看到齐聿一脸认真手却十分生疏的样子,这可是一国之君,这样的场景让祁婳莫名地也生出一种尴尬感。
其实也有一种动容,不管是为着什么理由。
“药上得太多了,浪费。”祁婳看着那些伤药说。
“你跟朕说浪费?”齐聿反问。
祁婳:“确实是浪费,不能因为你是帝王拥有的数不尽就忽略这个事实。”
“朕瞧着还好,管用就行。”
“黏黏腻腻的。”祁婳有点无可奈何。
“朕叫人送些清爽的药膏去祀宫。”齐聿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说。
……
“这女人有种。”泰厉难得发表意见。幕提虽然没看到泰厉的模样,但是她在他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没忍住的笑意。
幕提想了想,也觉得很好笑,但更多的是基于他变化的欣慰,她真的很想他不再那么冷。
压鹰峰的那个面朝四方黑夜之下孤寂的背影真的生生刺痛了她的眼,哪怕有个人去陪他一起都好,她愿意一直站在他们身后,远远看着他们。
祁婳很快就找了个理由回去了,齐聿没有强迫她留下,空荡荡的大殿之中,那女子的背影已经远去。
齐聿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转头看了看案上狼藉的药和工具。
沉思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