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闪过。帽檐压着脸,悄无声息抵达头等车厢。进了某间逼仄的小房间,正在候人的金萧晨吃着花生米:“来得正好,要不要尝尝?这味道可香了。”
那叫一个散漫不羁。
落荆棘看都没看一眼:“让你办的事情呢?”
“着什么急?”
被他凌厉的眼神所慑,金萧晨只好举手投降:“都处理干净了,我的人替上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不论是嘴碎大妈还是企图染指玫瑰的醉鬼子,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下一站下车,安排好。”
金萧晨的笑一下子就变了:“下一站才到天津。”
“我知道。”
落荆棘把水路的安排告诉他。
“我说大哥,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好不好,咱们能按照剧本走吗?”
落荆棘懒得搭理他,只说:“跟你不熟。”
“我跟嫂子熟悉就好了呀。”
“她跟你,也不熟!”
门拉开了又阖上。金萧晨啧啧了几声,这哪里是把他当朋友啊,分明就是把他当板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当初是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
这世上最无奈的事,莫过于交友不慎啊!
等他回家,定要好好跟舅舅告状。
手往桌上捞,空的!诶?他的花生呢?明明还有一大半的,怎么突然就不翼而飞了呢?
火车抵达天津时,丫丫抱着玫瑰不肯撒手。她虽然年纪小,可对于离别还是很敏感的。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涌,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玫瑰无奈,把丫丫抱了哄,一直到她哭累了睡着才依依不舍离开。
作为父亲的男人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发现丫丫怀里放着一封信,里头装了不少钱,足以支撑他们的下半辈子,还有一张纸,上头的笔画简洁。
他临摹下来,一个字问一个人,终于把话全都凑齐了——这笔钱,就当做她喊我娘亲的见面礼吧。
两个人从特殊通道避开鬼子的耳目,风尘仆仆赶上了即将离岸的船。这下,还真是灰头土脸满是疲倦。
金萧晨这个公子哥儿,不愧出身豪门,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也是顶好的。
玫瑰打了个呵欠,连脸都没洗,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落荆棘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半张脸白半张脸黑的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的,躺下来的姿势也是分外豪放。
一脚落地,另一只脚盘起来,脚掌心搭在另一条腿上。
落荆棘无奈轻笑,替她把鞋子和外套都脱了,洗干净一方毛巾,温热,事无巨细地给她擦脸。瓷白的面颊逐渐露出来,没忍住亲一口:“辛苦了。”
陪着他一起流浪。
整个过程,玫瑰除了他给自己擦脸时会舒服的哼哼几声,睡得极其酣熟。
——
这条船的目的地是山东烟台。
玫瑰从登船后就泛起了头晕,紧接着呕吐不止,汗水黏腻,整个身体好似被掏空,唇色苍白,连说都说不出来。
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晕船。
她趴在落荆棘的怀中,难受得哪里也不想去:“夫君……”
“想听歌曲?”
“听腻了。”
“饿了?”
“我才刚把你给我做的花生糖吃了,水都喝了一壶,你说我饿还是不饿?”
他说一句,她有十句话等着回。
落荆棘笑了笑:“那你喊我做什么?”
“无聊呗。”
“无聊就多看会儿书。”
床头柜上摆了好多本书,某人的手中也端了一本,正看得津津有味,就被他搅了局。
“看不进去。”
落荆棘把书合上:“带你出去走走?”
玫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现在走两步晕半天,你忍心让我遭那份罪吗?”
一句话,把自己说得可怜巴巴的。眼角还噙着泪,让人止不住的心软。
落荆棘抱紧她,识破她的小心思:“什么事,说吧。”
玫瑰努努嘴,翻了几页他的书:“你念给我听咯。”
她也想了解他所有的生活。其他都好,就是……一看书就会犯困,而且文字那么多,看得眼睛好累。
“没什么好念的。”
“……”
见他要把书收好,忙揿住他的动作。谁知动作太猛,脑袋直往地板上撞。落荆棘眼疾手快,稳稳拖住自找苦吃的傻姑娘,叹了口气:“别淘气。”
“你给我念书,我就不淘气了。”
说完,还把刚才的书递到他的手中,双手托腮,撑着他的膝盖歪头看他,满眸都是期待。
落荆棘又一次把书放下,在她开口前抢先一步把人拥回怀中:“这样躺着听,对脊椎不好。”
想让我躺在你怀里就早说,干嘛那么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