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个宋婧旖既然是来接管她的身份,理应经历过她在前世的一切,可现在……不过那个圣女向来不按牌理出牌,要人命的事都敢做,更何况动一下他人的生平经历?
一阵寒风从面颊上刺过,跟冰凌似的,刮得生疼,玫瑰:“……”
该出现时不出现,不该出现时愣要刷存在感。
“玫瑰姐姐,我听说……你跟少爷……”
玫瑰坦然看她:“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这回事,你也不用怀疑,因为它就是真的。”
宋婧旖也着了急:“姐姐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想跟你抢少爷的意思。你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天生一对,我是望尘莫及的。至于伯母那边,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说服她的……这样的话,你会开心些吗?”
她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放在最无足轻重的位置上呢?想尽办法讨好身边的人呢?
玫瑰替她拿走落在肩上的叶子:“一个人开不开心,并不完全取决于另一个人的自我牺牲。你呢,如果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做好自己,不用刻意为我做些什么,明白吗?”
见她还在犹豫不决,玫瑰故作生气,甩脸色:“你要是不答应,我可就不跟你做朋友咯?”
“我答应我答应……”
——
“可恶!”
一张报纸摔在茶几上,整个厅堂染满了怒火。上头的日期,正好是11月13日,还有上海市市长俞鸿钧发表的沉痛声明——上海全面沦陷。
仅一段言简意赅的话,却像一座座大山狠压在每一个民国人的心头,连喘个气,都需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落太太没理会被茶水打翻的旗袍,找来莫愁:“去一趟南京,就算是用绑,也要把他给我绑回来。”
莫愁虽然脑袋不太灵光,可也了解自家少爷的脾气:“少爷派给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落公馆上下,尤其在这种特殊时期,我坚决不能走!”
“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事到如今,落太太也顾不得形象,穿上燕弥递过来的加绒大衣,“你们不去,我去!”
再多的阻挠,都拦不住一个母亲的焦灼。
玫瑰气息起伏跑过来,主动请缨道:“让我去吧。”
“不行!”
“不可以!”
“那怎么行?”
“坚决不行!”
原本吵闹的画面随着这一斩钉截铁的异口同声,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落太太:“宋玫瑰,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小九九!”
莫愁:“现在外头的时局极乱,别说女子,连男人都不敢随随便便出门。”
冬荷:“我们安安静静在落公馆当个米虫就行,何必要蹚这趟浑水?他一个大男人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能保护这一大家子人?”
长生拍拍她的肩膀:“我们都知道你很担心少爷,可莫愁说的对,时局大乱,军阀割据,我们切不可逞一时之能。”
玫瑰静静看了他们一眼,凤眼锐亮如星子,说:“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谁能保证去到南京,可以说服夫君回上海?”
一众沉默。
玫瑰缓缓举起手臂:“我能。”
“太危险了……”
“夫君在那里呆着就不危险吗?”
“你是女孩子。”
“上阵父子兵,阵前无男女。谁能取下敌军的首级,便是最强者,至于男女老少的身份,还重要吗?”
一连串的回答,把几个人说得都哑口无言了。
一直没说话的宋婧旖站出来:“我支持姐姐。”
最后举手表决,落太太弃票,莫愁和冬荷都反对。长生一改之前的决定,站在玫瑰这边,投了赞同票。
条件便是随玫瑰一起前往南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投票结果显而易见:3:2:1。
可问题也来了,整个上海市被入侵者占领,她们该如何出城?
翌日大清早,寒风肆虐,冻得人直哆嗦。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使出城门口,被仗势欺人的鬼子拦下,满嘴的轻蔑:“三日不许进出城,听不懂人话吗?”
车窗滑落下来,露出一张精神矍铄的脸,还有一口流利的日语:“那要看看这个人说的是不是人话?”
鬼子兵:“……”
暴脾气一上脑,狰狞着脸举枪,髣髴‘老子有枪天下第一’,硬要别人给他卑躬屈膝才肯善罢甘休。
赵老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旁有识相的,立马跑过来拽住鬼子兵,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把他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弯腰道歉,生怕自己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