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太太一扇子敲莫愁的脑袋:“你眼睛是被泥土擦过了嘛?”
“玫瑰啊---”
冬荷体积大,又被门槛一绊,倒地的时候,整栋小洋楼震了好几震,飞沙走石,灰头土脸的样子着实可怜巴巴,“你又要弃我而去了吗?”
玫瑰忙走过去想要把她扶起来,谁知这三人条件反射出手---箍腰、控手、摇骰子。
落太太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手探向她的额头:“又发烧了?”
玫瑰:“……”
无奈叹口气,解释道:“我只是想上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并没有其他意思。”
谁知他们一个个,都反应过度。
冬荷半信半疑,就是不撒手。
暴雨中的凝沉血眼不在,被白雪般清澈眼眸所取代。长生收回骰子,莫愁和冬荷这才不情不愿松开她。
这世上最美的意外,便是虚惊一场。
三人正想送她下去,身后一声:“站住!”
落太太又一次板起脸,从左往右的数落:“长生啊,你以前办事利落干净,从不出意外,如今这是怎么了?阴沟里翻了船?
“还有你,不是让你好好守着她的吗?怎么就让她跑到这儿来了?说你是纸老虎,你还真把它往头上戴了是不是?”
冬荷为莫愁叫屈:“夫人,他不是---”
“不是什么呀不是?整个落家,就你最会顶嘴!”
玫瑰为大家解围:“都是我的错,去哪里透气不好,非得到这上面来?害得大家忧心忡忡。这样吧,今天我下厨,给大家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也算是报答大家这几日的照顾,如何?”
“好呀好呀。”
冬荷一听到吃的,连日来的忧愁一扫而空,腰板也挺得直直的。
莫愁见到冬荷的笑容,耳后根也红了,错开眼含糊其辞应了声,算是想吃吧。至于长生,早就对玫瑰的厨艺觊觎已久,如今终于能尝到她做的菜,自然心生欢喜。
“你们一个个,就这点出息。”
落太太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一副不受敌人千方百计诱惑的样子。
玫瑰轻声笑:“你们说,这西洋的房顶,像不像战士的头盔?”
“像,像极了。”冬荷动作夸张的比划着,“跟某人口是心非的样子,真的太像了。”
落太太:“……”
长生说:“我能点菜吗?”
“可以呀。”
“肉末烧饼。”
莫愁忍不住笑话她:“就这个?”
长生没理他,继续说:“我儿时家里闹饥荒,跟着母亲一路乞讨到了上海,在这里吃到的第一顿就是肉末烧饼。”
这肉末烧饼可像市面上卖的那种平平无奇,它得先选用上好的糯米,浸泡一天一夜,捣碎,揉成面团,再加水、蛋清和淀粉,成糊状,烙饼时的热度要事宜,不能太烫,不能太温。烧饼里头不仅只有肉末,还有香肠、韭菜、萝卜干……再刷几下蒜蓉辣椒酱,酥脆爽口的感觉,她回味至今。
冬荷一手推着三人下楼,迫不及待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做。”
落单的落太太:“……”
风吹得人直打哆嗦,绷了一会儿,实在装不下去,喊人:“燕弥?”
“夫人,我在这儿。”
落太太拍着受到惊吓的胸口,余光还是忍不住瞥向四人离去的方向:“你说……”
肉末烧饼,酥脆爽口的味道,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说什么呢,夫人?”
落太太下一秒就变脸:“我是想说,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燕弥委屈:“奴婢刚刚一直在您身后……”
落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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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一如此前许诺,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尤其是那香喷喷的肉末烧饼,香飘十里,闻者皆口水吞咽,垂涎三尺。
府中的下人成群结队守在厨房外,一个个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嚷嚷着:“好香啊……”
玫瑰把做好的烧饼摊开,加上长生提及的食材,然后刷上特意专门制作的蒜蓉辣椒酱,递给长生:“尝一尝。”
暌违许久的浓郁香味,仿佛一双无形之手,一把将她拽回五岁的童年,也紧紧攫住长生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