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遮住了月的云,竟酝酿出了细雨,丝丝缕缕的滴落下来。
三名刀客,单手斜握朴刀,不动如松的站在许家宅邸门前,刀面反射着朦胧的笼烛红芒,像是染了血。
三人并立,不发一言,竟有种媲美千军万马的威势。
细雨如丝,邱弓湖和春娘子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这如山似岳般的对手,迟疑片刻之后,竟不再纠缠丝毫,转身便领着人离去了……
“紫面阎罗苏心惩……”陈宪喃喃的念叨了一遍眼前刀客的绰号,旋即咧嘴笑着扬声道:“小苏,你这名字霸气啊!”
苏心惩嘴角抽了抽,竟也颇有些不自然的笑了起来,他转过身来,瞧着置身事外的陈宪,淡淡的说道:“我所修的功法,乃是这世间至苦,唯有尝尽这世界一切凄苦,才能够斩出这世间最为致命之刀。”
陈宪却对于这厮的解释毫不介怀,咧嘴飒然道:“我是玉面书生陈行之,你是紫面阎罗苏心惩,倒是贴合!不过这春什么……的大胸妹要回去告你的状,不要紧吗?”
坐在陈宪身边,适才一直在提心吊胆此刻才放下心来的许碧君,听了陈宪这毫无羞耻的称呼后,下意识的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旋即脸上一红,即便此刻没人瞧她,她却依然悄无声息的吁了口气……
“哼,有本事便去告状吧。”苏心惩不屑一顾的笑了笑,继而目光转回了陈宪:“接下来你待如何?要我去一趟鲍家吗?”
“不需要。”陈宪嘴角微微一扬,站起身来推开身后的大门,淡淡的说道:“很晚了,先休息吧。”
米兄,接下来看你的了……
翌日,刚过巳时,便有锣鼓喧嚣远远的传到了许家大宅之中。
二十几名穿着蓝红相间长袍的衙役,腰间各自挂着钢刀,形成两排,杵在了许家的正门之前。
一顶官轿缓缓的停在四门大开的许家大门前。
“知县大人!”一名穿着绿色无补官袍头戴四方平定巾的男人,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头戴乌纱的中年男子走下轿来。
这下轿之人五十许岁,头戴乌纱,身着青色常服,胸口的补子上绘着鸂鶒,赫然便是这上海县的知县大人任重远了。
任重远被搀扶着下了轿子,摆了摆手让围过来的侍从们退去,继而皱起眉头看向敞开的大门:“立仕,本县前来,为何没人相迎?”
许家的门前,缓缓行出一个穿着白色袄袍娇俏的女子,她先是瞥了一眼站在知县任重远身边的鲍立仕,神色有些迟疑,继而才抿了抿唇缓缓跪了下来:“未亡人碧君,见过知县大人。”
任重远摆了摆手,信步走了过去,伸手虚扶许碧君,颇为大度的笑道:“无需多礼!”
站在任重远身边的鲍立仕愣了愣,自己昨夜便得知的了家中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在知县大人的耳边吹了风……
可知县大人此刻哪里像是来查办许家的样子?
再转念一想,今日辰时,似乎有人在知县大人的书房中和他闲叙,之后他瞧自己的表情便有些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