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需要你管。”嘴倒是挺硬,“中原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肯救我,必定是怀了别的心思。”
“……”若羽摸摸鼻子,只见那单薄瘦弱的身子在倔强地走了几步后软绵绵地倒下了,她只得无奈地接住了。
她好端端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路,没想到被横亘在某个角落的什么东西绊了好大一脚,幸而身下有个软绵绵的肉垫呈住她,才让她摔得不那么痛苦。
倒在地上的竟是个小姑娘,十四五岁的豆蔻模样,身上的红衣给这寒凉的银灰色夜里就像簇拥了一团火焰。出宫的时候便听说宫里有贵人遇刺,那刺客乘人不备逃出了皇宫,该不会是……
若羽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势,没有致命伤口,没什么大碍,应该只是疼晕过去了。她从怀中掏出那安魂露,滴了两滴到她的嘴唇上,指如闪电般快速点住她身上的穴位,不一刻她便转醒过来。然而这安魂露只能撑半个时辰的光景,这下药效果了,她只怕是又晕过去了。
一梦悠长,半生浮凉。
她转醒之时,手掌垫在面颊边,掌心湿润润的,她伸了舌头舔舔,咸得很。
“神医可算醒过来了。”一个小丫头推门而入,端了一盆水要来给她洗漱。
这没想到当大夫的还在别人家晕倒了,还要请别的大夫看病,这都什么事啊!
若羽掀开半披在身上的薄被下床,这深秋时节,屋内并未生起暖炉,丝丝寒意从地板下渗进脚底,又一路往上寒透整个身子。
她坐到妆台前,望着镜子里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她一向不喜欢穿女装,总觉得除了束胸难受了些其他都不如男装舒畅,而且她个儿高,五官线条硬朗,束起发来他人是绝对认不出这竟是个女儿身。
可眼下她把头发披了下来,连着那初醒的慵懒一同,倒让她凌厉的五官变得柔和不少。
“神医可是心中有什么惦念之人吗?”丫头帮她梳洗,看着她微红的双目,却是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想来是她在梦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若羽垂眸不语,那丫头却以为她是触犯了主子的禁忌,嘴中连声骂自己的不是。
“师父!师父!”
外边有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传了进来,木地板上蹦跶了几声后,一个肉团子麻溜儿地滚到了她的面前。
若新泪眼汪汪地跪在她面前,翻翻她的手,又围她转了许多圈,都快要把她绕晕了的时候,才人小口气不小地深松了口气,蹲下去抱紧她的大腿,“师父,徒儿可担心你了。”
难得的孝顺,难得的孝顺啊。
若羽颇为感动地摸摸他的脑袋,师徒俩的场面第一次如此和谐温馨。
若羽拍胸脯,“为师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若新拿肉乎乎的脸蛋温顺地蹭了蹭她的衣袖,鼻尖里冒出了一个大鼻涕泡。
若羽梳洗了一番后,便牵了若新的手出了房门,秋风瞬间便灌满了她整件宽大的袍子。外面的院子倒是难得地热闹,一群家仆神色慌张地四处走动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师父。”若新扯了扯她的袖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
若羽蹙眉,这小孩儿今天是怎么了?
“徒儿听别人说,黎王府里关着一个大妖怪,就是她把这场灾难带给黎城的百姓。”若新带了不解的目光望她,“可徒儿也听说是这个妖怪把黎王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她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人们都说要杀了她才能解心头之恨?”
风沙迷了眼,若羽觉得这阴沉天气的光亮也有些刺目。
“殿下。”她朝面前走来的黎王福身。
“神医想来是连日奔波才累倒了。”黎王朝她颔首,目光关切,“不知神医身上可还有大碍?”
“无妨。”若羽摸摸后脑勺。她从前听说黎王世子是个病秧子,可如今看来他除了面容有些憔悴倒还真看不出来什么病恹恹的模样。她看了看院子里还在忙里忙外焦头烂额模样的家仆,忍不住问道,“殿下,他们可是在找什么?”
“舍妹丢了。”黎王的语气倒是并不意外,却叫她有些意外。
若羽微抿嘴唇,见他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她终究也还是没有再问下去。
她又随着他过去瞧瞧大病初愈的太妃,她的高烧已经退了,正倚在床上皱着眉头喝着那极苦极苦的汤药。若羽为她把脉,倒没什么大碍了,当下松了口气。
“娘娘好生将养个把月应当能痊愈。”若羽收拾着药箱,站了起来,在满屋子崇拜与感激的目光里倒有些飘飘然,“既然太妃已无甚大碍,那我们师徒二人便即刻出府去救城里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