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儿第一次见程国添的时候,空下着倾盘大雨,下得那么用力,像是迫不及待的要洗去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堪与肮脏,以至于她住的那一间的久经风霜的楼房,都被雨渗透进来,豆大的水珠滴答滴答的落水泥地板上,江柔儿不用想都知道,这下子在整个屋子里肯定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潮湿味,这样对江恒的病情又不好了。
江柔儿神情的沉了沉:“讨厌的雨。”
看着满的大雨,又看了眼手中的书包,无奈的笑了笑。
她将书包顶在头上,熟头熟路穿过大街,跑进了巷,白色的帆布鞋踩在大大的水洼里的溅起一朵朵浪花。
住在巷子头的老妇人看见她,连忙招手道:“哎哟,这该死的,柔儿,过来拿伞。”
江柔儿匆忙中抬眸看了眼旁边的妇人,一双盈盈的眸子水光荡漾,嘴角微微一勾,身体利落的转了个角,就站在了妇女的屋檐下,眉眼弯弯,甜甜的叫了一声:“容姨好。”
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皱着眉看着她,有些数落的滋味:“乖乖,你看看你,全身都湿了,你等会,我拿毛巾给你擦擦,你拿了伞再走。”
江柔儿将头顶的书包放下,将着已经湿透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露出一张白皙的脸,笑着摇头道:“没事,容姨,我一会到家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不行,到时感冒了怎么办。”容姨喝道,转身进屋拿毛巾,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刚我看见有辆车停在你家门口,我看那车子光得发亮,柔儿你家莫不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巷子并不大,来来去去八九户人家,藏不住事儿,谁家有点风吹草动,大家多少都知道点。
江柔儿听着她的话,心里一抽,蹙着眉头,冷静的想了片刻,最后否定了心里的想法,这才疑惑道:“容姨,你看错了吧,就我家这一穷二白的,哪里攀得上什么大人物。”
容姨低估着:“我哪能看错,咱们这块地方平时能瞧见四个轮开进来的机会可不多,我还特意瞧了几眼,还有那车子起码得好几十万吧。”
江柔儿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了些,心里生起一丝不安,仿佛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一般。
握了握紧手里的书包,朝里屋喊道:“容姨,我先走了。”
她这次跑得很快,踩在水洼里的声音都响亮起来,在大雨的雨帘中一会儿没了影。
容姨在后面喊道:“哎,毛巾,你好歹拿把雨伞啊,你这孩子,着急个什么劲儿。”
…………
不一会,江柔儿站在自家门口。
瞧见那容姨口中的车子一怔,最后,不顾雨水,眯着眸子细细看清了车子的标志。
宝马?不是法拉利。
江柔儿定了定神,心里无意识的松了口气。
下一秒,心里又忐忑起来,她暗暗揣摩着自己这一年来做过的能上的了台面的还有不能上得了台面事儿,一桩一桩的掂量过后,认为自己并没有的罪过什么大人物。
这才抹了一把眼前朦胧的雨水,按下心里的狐疑,让自己露出清澈的双眸,平常一般的推开门,叫道:“爷爷,我回来了。”
房子的是江家的祖屋,已经有好几十年历史了,采光并不好,一旦是雨,便会昏暗起来。
此时屋子里开疗,昏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似乎也暖和了不少。
她穿过露的院子,走进里屋,一愣。
而后微微歪着脑袋看着坐在爷爷床榻上的那个男人机械一般的站起来看着她,男人高大威武,大概四十来岁,五官深邃,江柔儿想,常言道,村里一枝花,若是这男人再年轻个二十岁,不管放在哪一个村子里,那肯定是村里一颗常青树啊。
她转溜着眼眸,顺势又扫了一眼站在他隔壁的男人,这男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典型的秘书摸样。
她紧皱着眉头:“爷爷,他们是?”
江恒已经六十多岁了,身子骨并不好,近来又感染风寒,哑着声音道:“柔儿,过来,见过你程叔叔。”
江柔儿心中不解,从到大,她可没见过她家有任何亲戚,这下凭空蹦出一个程叔叔来,看着这衣着,看门口那车,带着个手下,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啊。
可不管如何,对于有钱人,她倒是一百个乐意结识的,顿时,按下心中的疑惑,走近,挂起一副三好学生的笑容,乖巧的叫了声:“程叔叔好。”
程国添威武的身躯几乎的颤抖了一下,眸子丝毫不掩饰他眼下的动容,缓缓眼里居然就起了雾,他伸出手,不顾雨水搂江柔儿入怀,那般温柔,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听见他梗着声音道:“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江柔儿被震住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大人在自己面前哭了。
半响,回过神来,心里尽是不解。
这是闹哪一出?
江柔儿眉头紧锁,满脑子的疑惑,但是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她自是不愿意的,她推了推,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应付着道:“不苦,不苦,我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