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微微皱眉:“不错,如今边境地区确实有不少支撑不下去的人家。最近也有许多人家特意赶来都城将孩子留在街边,想着在都城的情况总好过边境,随便被哪一家好心人养了去也总比在边境颠沛流离的好。”
“这样听起来倒像是他们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周全了,可这都城里也不是每一个都是好人家的,再从这里向前走几条街便是烟花柳巷,若不是今日气欠佳,阿采不准便碰上那里头的人了。”
秦溯汐想起来便觉得胆战心惊。
“好在阿采没遇上人牙子,这不是遇上你了吗?”秦熠扫了眼角落里正安安静静瞧着台上书先生的阿采,想到如今下的局势,心下忍不住暗自叹息。
西荣国力不比玥北陇,在这两大强国之间夹缝求生也是诸多百转困苦,他们没办法跟定一个国家而得罪另外一个,便只有四处讨好做低,而保证西荣国土安稳的筹码便是王室的公主。
如今西荣的公主便只剩秦溯汐和秦溯泱了,虽然秦溯汐已经不是五公主,但若当西荣真的无人可用的时候,也难保他们不会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秦自铭如今膝下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可若是秦自铭不想将王位传到自己手上,自然会从王室宗亲里另寻一个男孩。
从前那么多年,秦熠都没有想争王位的心。可自从秦溯汐和林栖出事,他便有了想要搏一搏的想法。
若是在那些王公大臣打秦溯汐的主意之前,自己成了西荣的王,那不仅可以成为秦溯汐的依靠,还能将她们母女俩从冷宫里放出来。
秦熠稍稍收神,朝阿采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道:“你准备把她怎么办?”
秦溯汐深深看了眼阿采,垂眸道:“我既遇上了她便也没办法不管,可我不想让她进宫。”
那种地方,自己想尽办法都想要出来,又怎么忍心将这样的阿采送进去?
秦熠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禁也陷入沉思。
“这样吧,丛儒你过来。”秦熠朝守着阿采的丛儒招了招手。
“公子有何事?”
“我记得你之前过你的一个朋友的远方亲戚多年都没有子嗣,想要领养一个孩子,他们就住在都城是吗?”
“是,他们也一直在各处济堂相看孩子,但都没有合眼缘的。”
秦熠点点头,又转而问秦溯汐的意思。
秦溯汐“嗯”了一声,继续:“这也是最好的法子了,阿采在这里的话,我也方便知道她的近况,挺好的。”
得了她的首肯,秦熠拍了拍丛儒的肩膀,笑道:“那便辛苦你操办这件事了。”
“阿灼,阿灼!”
桃灼在郑钰宣的呼声中逐渐回过神,不可置信地望向满眼关切的郑钰宣。
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在岁子桥见到阿采的时候,他便已经认出自己了吗?
桃灼挪开不目光不去看他,幽幽看向秦溯泱:“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她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就不怕自己因为这个而动摇?那样岂不是对她来更多了一个敌人?
秦溯泱此刻就像是收起了平日的锋芒,眼中的狠戾也少了几分,这样的她看起来比以往柔和不少,桃灼看着也觉得很是顺眼。
或许现在的她,才是真的放下了执念吧
秦溯泱冲桃灼淡然一笑,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她笑,不是嘲讽和冷笑。在此之前,秦溯泱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面对她的一,如今真的这样做了,倒觉得这样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我已经没什么好执着的了,你既然来这里是不情不愿的,倒不如给你个明白痛快。”
秦溯泱微微侧目看向郑钰宣:“只是妾身放下这执念用了许多年的时间,也不知道王爷是否也可以做到如此?”
“事到如今,妾身也知道王爷总是难以信任我,可有些事总该摊开了来,旁人信与不信那是旁饶事,但辩不辩解是自己的原则底线。”
看来这些年对秦溯泱的改变还是很大的,她受了不少情伤蹉跎,才终于看明白了许多事。
秦溯泱字句清晰:“秦溯汐,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的一句话,母后便想要杀你灭口。我虽总看你不顺眼,也确实是讨厌你,但却从未想过要害你。让你经历了这些事,我很抱歉。”
她水盈的眸子皆是真挚和歉疚,这样柔和温顺的秦溯泱,才该是她本来的模样吧。
桃灼和煦道:“知道了,我原谅你了。”
秦溯泱错愕地抬眸,她就这样不计较了?自己还以为以秦溯汐的性子,好不容易逮到自己低头的机会,定是要好好讽刺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