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又想起钟明鹤来,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总不会受伤了吧?
我问顾伯道:“你能不能将我送回去?我们临走时,太子也冲进来救我了,我担心他受伤。”
他忽然提高了嗓音问我道:“难道你眼里就只有太子?”
我看着他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将你从那苦海中救出来,可你却想要回去?十三,那里不适合你生活,中原的人都太狡猾了,你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你是斗不过她们的,不如我们趁这次机会,离开这里吧?”
“可是阿西合还在那里呢,我怎么能抛弃她呢?”
“我去找她,我现在就去找她,等我将她也带出来,我就带你们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我们离开中原,去任何地方都行。”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又吃了几口烤肉,问他道:“这里是哪儿?你不会将我带出城了吧?”“我们连安宁坊都没有离开,怎么会出阳康城呢?”
“原来是这样啊。”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我还在阳康城,就能找到回去的机会。
“我还是回去吧,若是我就这样离开了阳康城,我阿爹阿娘听了一定会生气,说不准还会派人抓我回去,你也不要去找阿西合了,我要是不走,想必她也不会走的。”
顾伯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为何一定要回去呢?你别回去了,我带你去找顾庭芳,你和他好久没有见面了,一定会想念他的,我们去找顾庭芳吧。”
我不解道:“为何一定要找顾庭芳呢?他现在应该已经成家了,说不准连孩子都有了,他有自己的生活,我为何跑去找他?我总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总缠着他吧,再说我也有自己的夫君了,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和你离开的。”
顾伯又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你舍不得离开,我就不强迫你了,你回去吧,只是我奉劝你一句,你这回不走,下次想走,恐怕也不会有机会了,你身边的人各个不好对付,你好自为之吧。”
他又撇下我,一个人走了,这回他没有将房门上锁,待他离开一会儿之后,我才想起来要问他为何会跑来救我,可我终究忘记问他了。
顾伯虽说他是受顾庭芳的委托,前来中原保护我,可是我与顾庭芳从未有过这样的承诺,他也不会专门找人来上京一直保护我,我心里很感激顾伯,也很信任他,但也仅限于此。
可有时我又觉得他跟我说话时,像是对着一个相识已久的故人,我像是习惯了他言语中的冷淡和他内心的温暖,我甚至有些怀疑,我和他很早就认识。
毕竟是在安宁坊,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回去的路,我回到东宫时,太子不在,阿西合见我死里逃生,激动不已,抱着我的手都是发抖的,被烧毁的屋子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我心想要搬到别处去住了。
太子妃听闻我平安的回来,将我带到她的屋里,一边找人为我换衣裳,一边连连安慰我,她告诉我,太子进宫上朝去了,我才放下心来,幸好他没事。
我在太子妃屋里待了一个上午,钟明鹤才回来。
他见到我时,并没有多欢喜,只是说我平安就好。我也不甚在意,只要他平安,就一切都好。
东宫的殿宇虽不少,可大都常年空置,并没有人住,钟明鹤命人将他的大殿旁边的一间耳房收拾出来,叫我先搬去住。
然而染娘和阿西合却要搬到更远的厢房去住,阿西合起初不乐意,我看到钟明鹤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阿西合就缩着脖子连连应下了。
钟明鹤在太子妃那里用了午膳,来找我时,我正坐在地上整理那些残留下来的物件,他来的突然,又大步跨到我身边,我一时有些呆滞,见他走来,就愣愣地看着他。他扑到我身边,将我塞进他怀里,半晌不说话。
我被闷得喘不过气来,却因挣扎不开,只好静静的等他松手。
我的耳朵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心想他一定是从太子妃那里跑回来的,可是他为何要跑回来呢?难道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再抱一抱我吗?
我心里好奇,遂问他道:“殿下,你怎么了?”
他闷闷的说了一声:“吓死我了。”
接着又说道:“你吓死我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些抱怨,有些委屈,还有些畏惧,我没想到他竟会害怕,不由得好笑道:“就因为我房里起火了,你就怕成这样吗?”
“我生怕你出事,这一回是我疏忽了,叫人有机可乘,差点害了你,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向你保证。”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纵火?”“我已经抓到那贼人了。”
“是谁?”
“昨夜在你屋外守夜的人。”
我心里十分怨恨那个要害我的人,可凡事都有缘由,她平白无故害我,却没有道理。
我想见那个守夜的侍女,钟明鹤说道:“你见了她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你放心,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你待在我身边,别人就不会有机会对你下手了。”
不知为何,钟明鹤说这话时,我总觉得他对我是有情谊的,于是我问他道:“我明明只是你的良娣,在这里也是个可有可无之人,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我就差问他一句,你是不是也喜欢上我了,可我问不出口,我怕到时候他的回答叫我们都难堪。
他的发妻分明是太子妃,我不能将他从太子妃身边抢走,我也不能因为他对我莫名的关心就得寸进尺,他是太子,是陈朝未来的皇帝,他的心里装着的始终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陈朝的江山子民,还有他的爱妻,就足够将他的心占满了,我不必非要在他心上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只要他的眼里有我,他能时常想起我,就很不错了。